《自證三昧》 永平道元禪師
自諸佛七佛,佛佛祖祖之所正傳者,即是修證三昧也。謂或從知識,或從經卷也。此是佛祖之眼睛也。是故,曹溪古佛問僧云:“還假修證也無?”僧云:“修證不無,污染即不得。”由是當知:不污染之修證,是佛祖也,是佛祖三昧之霹靂風雷也。
自諸佛七佛,佛佛祖祖所正傳的,即是修證三昧(法性與法相一如)。是說或從善知識(指依識性),或從經卷(指依真如法)。此是佛祖的眼睛。所以,曹溪古佛問僧(懷讓)說:「還假修證也無?」僧(懷讓)說:「修證不無,污染(落入二元性)即不得。」由是當知:不污染的修證,即是佛祖(指一元性識,是佛性與識性一如),是佛祖三昧的霹靂風雷(公案現成)。
(謂)“或從知識”,正當恁麽時,或相見半面,或相見半身,或相見全面,或相見全身。有相見半自者,有相見半他者。相證神頭披毛,相修鬼面戴角。有異類中行之隨他來,有同條生之變異去。於如是處,為法捨身,不知幾千萬回。此是或從知識之活計,是參自從自之消息也。有瞬目相見時而破顏者,因禮拜得髓而斷臂者。蓋自七佛前後以來,溢于六祖左右之見自之知識者,非一人,非二人;見他之知識者,非昔,非今。
說『或從(善)知識』(指佛性恁麼的識性),正當恁麽時,或相見半面(緣起有能所分別的第六意識),或相見半身(落入二元性的法相),或相見全面(緣起一元性的七、八識),或相見全身(一元性的公案現成法相)。有相見半自(本來面目,即識心緣起的法相)的,有相見半他(即識心所依的真如法位)的。相證神頭披毛,相修鬼面戴角(即識心於三界六道緣起法相)。有異類中行(指有情識於三界的緣起法公案現成)的隨他來,有同條生(佛性恁麼而有的識性)的變異(識的三能變)去。於如是處,為法捨身(即識心依真如法緣起法相),不知幾千萬回。此是或從善知識的活計,是參自從自(指識心與佛性的一如)的消息。有瞬目相見時而破顏的,因禮拜得髓而斷臂的。蓋自七佛前後以來,溢於六祖左右的『見自』的知識者(即識心與佛性證一如的有情識),非一人,非二人;『見他』的知識者(即有情識依真如法緣起法相證一元性的),非昔,非今。
或從經卷時,參究自己之皮肉骨髓。脫落自己之皮肉骨髓時,桃花眼睛可自突出來相見,竹聲耳根可自霹靂相聞。大凡從學于經卷時,經卷則真出來。謂其經卷者,盡十方界,山河大地,草木自他也。吃飯著衣,造次動容也。一一隨經卷而學道,更之未曾有之經卷,無幾千萬卷出現在前。有宛然是字之句者,有曆然非字之偈者。得逢此等,拈身心而參學者,雖言消盡長劫,舉起長劫,然必有通利之到處。放身心而參學,雖言突飛朕兆,然必受持成功。
『或從經卷』(指識性依真如法緣起)時,參究自己的皮肉骨髓(指緣起法)。脫落自己的皮肉骨髓(修證一如、心法一如)時,桃花(真如法)眼睛(識性)可自突出來相見,竹聲(真如法)耳根(識性)可自霹靂相聞。大凡從學於經卷時,經卷則真出來(即修證一如的當下是契證實相)。稱其經卷的,是盡十方界,山河大地,草木自他。是吃飯著衣,造次動容。一一隨經卷而學道,更有未曾有的經卷,無幾千萬卷出現在前。有宛然是字的句子,有曆然非字的偈句。得逢此等,拈(把定於止)身心而參學(緣起當下的法性)的,雖言消盡長劫,舉起長劫,然必有通利的到處(即見道證法的功德)。放(行於觀)身心而參學(緣起當下的法相)的,雖言突飛朕兆(指活潑潑的緣起法相),然必受持成功(即公案現成)。
今將西天梵文翻譯為東土之法本,僅不足半萬軸。此有三乘五乘、九部十二部。此等皆是應從學之經卷也。雖欲回避,不想從之亦不可得也。故或為眼睛,或為吾髓。頭角正也,尾條正也。雖從他受之,或授之於他,然唯是眼睛之活出也,脫落自他也,唯是吾髓之咐囑也,透脫自他也。眼睛、吾髓,其非自非他,故佛祖往昔正傳往昔,而今咐囑而今。有拄杖經,橫說豎說,自破空破有;有拂子經,澡雪澡霜;有坐禪經,一會兩會;有袈裟經,一卷十帙。此等皆是佛祖之所護持也。從如是經卷而修證得道。或天面人面,或現成為日面月面,從經卷之功夫現成。
今將西天梵文翻譯為東土的法本,僅不足半萬軸(5048卷)。此中有三乘五乘、九部十二部。此等皆是應從學的經卷。雖欲回避,不想從之亦不可得(即一元性依他緣起是必然的性相一如)。故或為眼睛(識法性),或為吾髓(法相)。頭角正,尾條正(即是佛道性相一如的一元性)。雖從他(真如法)受,或授於他,然唯是眼睛(識法性)的活出,是脫落自他,唯是吾髓的咐囑,是透脫自他(即性相一如是一元性的無四相)。眼睛、吾髓,其非自非他(無我相、人相),故佛祖往昔正傳往昔,而今咐囑而今(無時間相)。有拄杖經,橫說豎說,自破空破有;有拂子經,澡雪澡霜(即不染污);有坐禪經,一會兩會;有袈裟經,一卷十帙。此等皆是佛祖所護持的。從如是經卷(依他的真如法)而修證得道。或天面(真如法端)人面(緣起法端),或現成為日面(佛性)月面(識性),是從經卷的功夫現成。
然則,雖從知識,雖從經卷,然皆從自己也。經卷各自是自經卷也。知識各自是自知識也。是故,遍參知識者,遍參自己也。拈百草者,拈自己也;拈萬木者,拈自己也。必參學自己必是恁麽功夫也。於此參學,脫落自己,契證自己也。
然而,雖從(善)知識,雖從經卷,然是皆從自己(即有情識與真如法,皆是佛性恁麼而有的)。經卷各自是自經卷(真如法法住法位)。知識各自是自知識(即佛性恁麼的三界識心各有其正報、依報)。所以,遍參知識(識性)的,是遍參自己(佛性)。拈百草的,是拈自己;拈萬木的,是拈自己。必參學自己必是恁麽功夫(即佛性恁麼的功德)。於此(恁麼處)參學,是脫落自己,契證自己。
由是,佛祖之大道,有自證自悟之調度,非正嫡之佛祖則不正傳。有嫡嫡相承之調度,非佛祖之骨髓則非正傳。如是參學故,為人傳授時,則汝得吾髓,咐囑有在也;吾有正法眼藏,咐囑摩訶迦葉也。為說者,不必拘於自他;為他說著,則是為自說著也。自與自,同參之聞說也。一耳聞,一耳說;一舌說,一舌聞。乃至眼耳鼻舌身意根識塵等,亦復如是。更有一身一心,有證之,有修之。其是耳自聞說也,舌自聞說也。雖言昨日為他說不定法,然今日則為自說定法也。如是而日面相連,月面相連也。為他說法、修法者,即生生之地,聞法、明法、證法也。若有誠心今生亦為他說法,則自己得法易也。或若扶助聞他人說法,則自己學法可得良緣。于身中得緣,於心中得緣。如障礙聞法,則自被聞法障礙。生生之身身說法聞法,則世世聞法也。前生以來,我等正傳之法,更于今世聞法也。以法中生,法中滅故。盡十方界中正傳法,則生生聞,身身修也。令生生現成為法,令身身現成為法,故一塵法界皆拈來,令法證現。
由是,佛祖的大道,有自證自悟(即識心與佛性的修證一如)的調度,非正嫡的佛祖則不正傳。有嫡嫡相承的調度,非佛祖的骨髓則非正傳(指緣起法的一元性)。如是參學故,為人傳授時,則是汝得吾髓,咐囑有在;是吾有正法眼藏,咐囑摩訶迦葉。為說者,不必拘於自他;為他說著,則是為自說著。自與自,是同參的聞說。一耳聞,是一耳說;一舌說,是一舌聞。乃至眼耳鼻舌身意根識塵等,亦復如是。更有一身一心,有證的,有修的。其是耳自聞說,是舌自聞說。雖言昨日為他說不定法(指識心緣起法),然是今日則為自說定法(指識性所依的真如法)。如是而日面(佛性)相連,月面(識性)相連。為他說法、修法的,即是於生生之地(即恁麼緣起處),聞法、明法、證法。若有誠心今生亦為他說法,則自己得法易。或若扶助聞他人說法,則自己學法可得良緣。於身中得緣,於心中得緣。如障礙聞法,則自被聞法障礙。生生(依佛性恁麼的識性)的身身(識性依真如法緣起法相)說法聞法,則是世世聞法。前生以來,我等正傳的法,更於今世聞法。因是法中生,法中滅。故盡十方界中正傳法,則是生生聞,身身修。是令生生(有情識性)現成為法,令身身(真如法位)現成為法,故一塵法界皆拈來,令法證現(公案現成)。
是故,于東邊聞一句,當來西邊為人說。是以一人之自己,聞著說著,一等功夫也;東自西自,同時修證也。可喜、可望、可求何以但將佛法祖道相近、相營為自己之身心當作由一時及一日,乃至由一年至一生營為!當將佛法以精魂弄。是為生生之不虛度也。
所以,於東邊聞一句,當來西邊為人說。因都是一人的自己,聞著說著,是同等功夫;東自、西自,是同時修證。可喜、可望、可求何以但將佛法祖道相近、相營為自己的身心當作由一時及一日,乃至由一年至一生營為!當將佛法以精魂弄。是為生生(有情識性)的不虛度。
然則,若未明究,莫謂不可為人說。若待明究,則無量劫亦不可得也。雖究人佛,然更須究天佛。雖究山之意,更須究水之心。雖究因緣生法,然更須究非因緣生法。雖究佛祖邊,然更須明佛祖向上。擬於此世明究此等,之後而為他說法者,則不是功夫也。不是丈夫也,不是參學也。
然而,若未明究,不要說是不可為人說。若待明究,則是無量劫亦不可得。雖窮究人佛,然更須窮究天佛。雖窮究山之意,更須窮究水之心。雖窮究因緣生(緣起法)法,然更須窮究非因緣生(真如法)法。雖窮究佛祖邊(識性緣起),然更須明佛祖向上(佛性真如法)。擬於此世明究此等道理,之後而為他說法的,則不是功夫。不是丈夫,不是參學。
大凡學佛祖道者,自從參學一法一儀,即令為他之志氣沖天。由此,脫落自他也。若更參徹自己,則先已參徹他人也。若能參徹他人,則自己參徹也。此佛儀者,雖言生知,然若非師承,則不可體達;生知若非師,則不知不生知,不知不生不知。雖言生知,然佛祖之大道非可知,學而可知也。
大凡學佛祖道的,自從參學一法一儀,即有使『為他』的志氣沖天。由此,是脫落自他(證入一元性)。若更參徹自己(即識心與佛性的修證一如),則是先已參徹他人。若能參徹他人,則是自己的全然參徹。此佛儀,雖言『生知』(識心緣起的心法一如,是解脫身證),然若非師承(即識心與佛性的一如),則不可體達;生知若非師,則不知『不生知』(真如法),不知『不生不知』(真如佛性)。雖言生知(一元性身證),然佛祖的大道非可知(指慮知,二元性),是學而可知(指證知,一元性)。(佛向上事有:『不生知』(真如法),『不生不知』(真如佛性))
體達自己,體達他人,是佛祖之大道也。但應回眸自己之初心參學,同參他人之初心參學。自他皆將由初心同參,得到究盡同參也。如自己功夫,亦當勸勉他人功夫。
體達自己,體達他人,是佛祖的大道。但應回眸自己的初心參學,同參他人的初心參學。自他皆將由初心同參(即證識性一元性),而得到究盡同參。如自己功夫,亦當勸勉他人功夫。
然則,聞自證自悟等之道,粗人則謂:“不可傳授于師,當自學。”此大錯也!邪計自解之思量分別而無師承者,是西天之天然外道也;不明辨之徒,爭是佛道之人?狂乎聞自證之言,而計是積聚之五陰,同小乘之自調也。不明辨小乘、大乘之徒,多自稱是佛祖之兒孫。然則,明眼人,誰被瞞哉?
然而,聞自證自悟等的法教,粗人則說:「不可傳授於師,當自學。」此是大錯!邪計自解的思量分別而無師承的,是西天的天然外道;不明辨的徒輩,怎麼是佛道的人?狂聞自證的言教,而認為是五陰的積聚作用,是同小乘的自調。不明辨小乘、大乘的徒輩,多自稱是佛祖的兒孫。然而,明眼人,誰被瞞呢?
大宋國紹興年中,有謂徑山大慧禪師宗杲者,元是經論之學生也。游方,因隨宣州之呈禪師學雲門之拈古及雪竇之頌古、拈古。參學之初,不會雲門之風,遂參學於洞山之微和尚,而微終不許堂奧。微和尚者,芙蓉和尚之法子也,徒添末席之人,不可與之齊肩。
大宋國紹興年中,有稱徑山大慧禪師宗杲,原來是經論的學者。游方,因隨宣州的明寂珵禪師學雲門的拈古及雪竇的頌古、拈古。參學之初,不會雲門之風,遂參學於洞山的道微和尚,而道微和尚終不認可大慧禪師的見地。道微和尚,是芙蓉道楷和尚的法子,是添末席為徒的人,不可與之齊肩。
杲禪師雖參學彌久,然不能摸著微之皮肉骨髓,況乎塵中之眼睛,全不知也。一時聽說佛祖之道有臂香嗣書,遂頻繁請微和尚嗣書。然則,微和尚不許。遂曰:“汝要嗣書,莫倉猝,直須功夫勤學。佛祖受授不妄咐囑也。吾不惜咐囑,只是你未具眼在?”
時宗杲曰:“本具正法眼藏自證自悟,豈有不妄附受也?” 微和尚笑而休矣。
宗杲禪師雖參學彌久,然不能摸著道微和尚的皮肉骨髓,況乎六塵中的眼睛(法相中的識法性),全不知。一時聽說佛祖的法教有『臂香(臂上燃香)嗣書』,遂頻繁請道微和尚嗣書。然而,道微和尚不許。遂說:「汝要嗣書,莫倉猝,直須功夫勤學。佛祖受授是不胡亂咐囑的。吾不吝惜咐囑,只是你未具眼在?」
時宗杲說:「本具正法眼藏自證自悟,豈有不妄附受?」(《續燈錄》卷二十七 大慧宗杲章) 道微和尚笑而停止爭論。
後參湛堂准和尚。湛堂一日問宗杲:“你鼻空因什麼今日無半邊?” 杲云:“寶峰門下。” 湛堂云:“杜撰禪和。”
杲看經次,湛堂問:“看什麼經?” 杲曰:“金剛經。” 湛堂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什麼雲居山高,寶峰山低。” 杲曰:“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湛堂云:“你作什麼得個座主?”
使下。
後宗杲禪師參湛堂文准和尚(是寶峰克文禪師的法嗣)。湛堂一日問宗杲:「你鼻空因什麼今日無半邊?」(『無半邊鼻孔』、『鼻孔從來沒半邊』、『誰能得見半邊鼻』等禪語,指修法的見道位) 宗杲說:「寶峰(克文禪師,黃龍慧南禪師法嗣)門下。」
湛堂說:「杜撰的禪和子。」 宗杲看經次,湛堂問:「看什麼經?」 宗杲說:「金剛經。」 湛堂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什麼雲居山高,寶峰山低。」 宗杲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湛堂說:「你作什麼得個座主?」(即是說:宗杲禪師應該知道的是,佛法是『高處高平,低處低平』的『是法平等』)遂叫他下去。
又一日,湛堂見於裝十王處,問宗杲上座曰:“此官人,姓什麼?” 杲曰:“姓梁。” 湛堂以手自摸頭曰:“爭奈姓梁底少個幞頭?”
杲曰:“雖無幞頭,鼻孔仿佛。” 湛堂曰:“杜撰禪和!”
又一日,湛堂見於十帝閻王處,問宗杲上座說:「此官人,姓什麼?」 宗杲說:「姓梁(湛堂和尚的俗姓)。」 湛堂以手自摸頭說:「爭奈姓梁底少個幞頭(湛堂和尚是說他不管宗杲禪師的生死大事)?」 宗杲說:「雖無幞頭,鼻孔仿佛(宗杲禪師說湛堂和尚有正法眼)。」 湛堂說:「杜撰禪和!」
湛堂一日問宗杲云:“杲上座,我這裡禪,你一時理會得。教你說也說得,教你參也參得。教你做頌古、拈古、小參、普說、請益,你也做得。只是你有一件事未在,你還知否?”
杲曰:“什麼事未在?” 湛堂曰:“你只欠這一解在。㘞若你不得這一解,我方丈與你說時,便有禪;你才出方丈,便無了也。惺惺思量時,便有禪;才睡著,便無了也。若如此,如何敵得生死?”
杲曰:“正是宗杲疑處。”
湛堂一日問宗杲說:「宗杲上座,我這裡禪,你一時理會得。教你說也說得,教你參也參得。教你做頌古、拈古、小參、普說、請益,你也做得。只是你有一件事未在,你還知否?」
宗杲說:「什麼事未在?」 湛堂說:「你只欠這一解在。㘞!(這裡指宗杲禪師未親見識心緣起處(即識的三能變,可詳見『水潦鶴』公案),不曾經修證一如、心法一如的當下,就無法有不二、不疑的『信』心)若你不得這一解,我方丈與你說時,便有禪;你才出方丈,便無了。惺惺思量時,便有禪;才睡著,便無了。若如此,如何敵得生死?」宗杲說:「正是宗杲疑處。」
後稍經載,湛堂示疾。宗杲問曰:“和尚百年後,宗杲依附阿誰可以了此大事?” 湛堂囑曰:“有個勤巴子,我亦不識他,雖然,你若見他,必能成就此事。你若見他了,不可更他遊。後世出來參禪也。”
後稍經載,湛堂示疾。宗杲問說:「和尚百年後,宗杲依附阿誰可以了此大事?」 湛堂叮囑說:「有個勤(圓悟克勤)巴子,我亦不識他,雖然,你若見他,必能成就此事。你若見他了,不可更他遊。後世出來參禪。」
檢點此一段因緣,湛堂尚不許宗杲,每度擬開發,而終欠一事也。不有補一件事,不脫落一件事。微和尚往年不許嗣書,勸勵曰:“汝有未也?”微和尚之觀機,明須信仰。不參究“正是宗杲疑處”,亦不脫落,不打破,不大疑,無障礙。其往年,亂請嗣書,即是參學之倉猝也,無道心之至也,無稽古之甚也!當謂無遠慮,當謂道機。疏學之至也。因貪名愛利,故犯佛祖之堂奧。可憐!不知佛祖之語句。
檢點此一段因緣,湛堂尚不許宗杲,每度擬開發,而終欠一事。不有補一件事,不脫落一件事。道微和尚往年不許嗣書,勸勵說:「汝有未也?」道微和尚的觀察根機,明須信仰。不參究『正是宗杲疑處』,亦不脫落,不打破,不大疑,無障礙。其往年,亂請嗣書,即是參學的倉猝,是無道心之至,無考察古事之甚!當說是無遠慮,當說是外道根機。是疏學之至。因貪名愛利,故犯佛祖的堂奧。可憐!不知佛祖的語句。
不會稽古是自證,不聞涉獵萬代是自悟。因不學,故有如此之不是,有如此之自錯。因為如是,宗杲禪師之門下,無有一個半個之真巴鼻,多是假底也。不會佛法,故如是也。而今之雲水,當必仔細參究,切莫疏慢!
不會考察古事是自證,不聞涉獵萬代是自悟。因不學,故有如此的不是,有如此的自錯。因為如此,宗杲禪師的門下,無有一個半個的真巴鼻(嫡傳正法),多是假底。不會佛法,故是如此。而今的僧侶,當必仔細參究,切莫疏慢!
宗杲因湛堂之囑,而湛堂順寂後,參圓悟禪師于京師之天寧。圓悟一日陛堂,宗杲有神悟,以悟告呈禪師。悟曰:“未也,子雖如是,而大法故未明。”又一日圓悟上堂,舉五祖演和尚有句無句語。宗杲聞而言下得大安樂法。又呈解圓悟,圓悟笑曰:“吾不欺汝耶?”
宗杲因湛堂的叮囑,而湛堂順寂後,參圓悟禪師於京師的天寧寺。圓悟一日陛堂,宗杲有神悟,以悟告呈禪師。圓悟禪師說:「未也,子雖如是,而於大法故未明。」又一日圓悟上堂,舉五祖演和尚有句無句語(『樹倒藤枯』公案是,五祖法演說:「有句、無句,如藤倚樹。」那時圓悟克勤悟不出來,問五祖說:「當樹倒藤枯時,又是如何?」五祖就敞開了說:「相隨來也!」圓悟克勤就這樣悟入了。)。宗杲聞而言下得大安樂法。又呈解圓悟,圓悟笑說:「吾不欺汝啊?」(《大慧禪師塔銘》)
此是宗杲禪師後參圓悟之因緣也。於圓悟會下,充書記。然則,前後不見新之得處。自己普說陛座時,亦舉得處。當知記錄者雖謂有“神悟”,記曰“得大安樂法”,然別無他者也。莫思重,只是參學之生也!
此是宗杲禪師後參圓悟禪師的因緣。於圓悟會下,充書記。然而,前後不見新的得處。自己普說陛座時,亦舉說得處。當知塔銘記錄者雖說有『神悟』,記說『得大安樂法』,然別無他者。莫思重,只是參學的學徒!
圓悟禪師者,古佛也,十方中之至尊也。自黃檗之後,如圓悟之尊宿者不有也。亦是他界罕見之古佛也。然則,知之人天,少矣!可憐裟婆世界!今舉圓悟古佛之說法,檢點宗杲上座,則宗杲無有及師之智,無有等師之智,況乎優師之智,夢也未見也!
圓悟禪師,是古佛,十方中的至尊。自黃檗之後,如圓悟的尊宿者不有。亦是他界罕見的古佛。然而,知道的人天,少矣!可憐裟婆世界!今舉圓悟古佛的說法,檢點宗杲上座,則宗杲無有及師之智,無有等師之智,況乎優師之智,夢也未見!
是故,當知宗杲禪師者,不及減師半德之才也。僅只暗誦、傳說華嚴、楞嚴等之文句而已也。無有佛祖之骨髓。宗杲謂即大小之隱倫,僅是依草附木,被精靈所牽、所保任,此見界,是謂佛法。將此計為佛法者,可知其尚未參究佛法之大道也。自參圓悟之後,更不他遊,不訪知識,亂作大刹之主,為雲水之參頭。所留語句,尚不及大法之邊際。然則,不知之徒則謂宗杲禪師亦不恥于往昔之師。能知者,則決定其是未明究也。終不明大法,只是亂口吧吧地也!
所以,當知宗杲禪師,是不及減師半德(謂只學到老師的一半)的才能。僅只暗誦、傳說華嚴、楞嚴等的文句而已。無有佛祖的骨髓。宗杲說即大小的隱倫(指《華嚴經》所強調的是一多相即、大小含容、遠近互攝等時間和空間的無礙思想),僅是依草附木,被精靈所牽、所保任,此見(分別識)界,說是佛法。將此計為佛法,可知其尚未參究佛法的大道(即佛法是在無分別識的一元性)。自參圓悟之後,更不他遊,不訪知識,亂作大刹的主持,為僧侶的參頭。所留語句,尚不及大法的邊際。然而,不知的徒輩則說宗杲禪師亦不恥於往昔的祖師。能明了此事的,則知是宗杲禪師未明究。終是不明大法,只是亂口吧吧地!
是故,當知洞山之微和尚,誠為後鑒,明是不錯。參學宗杲禪師之徒,其未猜疑、嫉恨微和尚,至今不絕。微和尚只是未許也。准和尚之不許者,則甚于微和尚也。每親見之,唯勘其過也,然不嫉恨准和尚。而今及過往之嫉恨之徒,將是幾許羞恥?
所以,當知洞山的道微和尚,誠為後鑒,明是不錯。參學宗杲禪師的門徒,他們未猜疑、而嫉恨道微和尚,至今不絕。道微和尚只是未許。文准和尚的不許,則甚於道微和尚。每親見之,唯勘其過,然而宗杲的門徒不嫉恨文准和尚。而今及過往的嫉恨之徒,將是幾許羞恥?
蓋大宋國,自稱佛祖之兒孫者雖多,而學實少,故惜實者少。其旨者,可依此因緣知之。紹興間,尚如此,今亦劣于其時,不及比喻也。而今不知佛祖大道當是什麼徒,已作雲水之主。
蓋大宋國,自稱佛祖的兒孫者雖多,而實學的少,故惜真實的少。其旨趣,可依此因緣知道。紹興間,尚已如此,今亦劣於其時,是不及比喻。而今不知佛祖大道當是什麼的徒輩,已作僧侶的主持。
當知佛佛祖祖,西天東土,嗣書正傳者,青原山下其是正傳也。青原山下以來,洞山自是正傳也。其餘之十方不曾知也。知者,皆是洞山之兒孫也;雲水之中,遠布名聲,宗杲禪師尚不知生前自證自悟之言句,況乎參徹其餘之公案哉?況乎較宗杲禪老更晚進,誰知自證之言哉?
當知佛佛祖祖,西天東土,嗣書正傳的,是青原行思這一脈。青原山下以來,洞山自是正傳。其餘的十方是不曾知。知的,皆是洞山的兒孫;僧侶之中,遠布名聲,宗杲禪師尚不知生前自證自悟的言句,況乎參徹其餘的公案呢?況乎較宗杲禪老更晚進,誰知自證的言教呢?
所以,佛祖道之道自道他,必有佛祖之身心,有佛祖之眼睛。以是佛祖之骨髓故,非庸者之得皮也。
所以,佛祖道的道自道他(即識心的緣起法相),必有佛祖的身心,有佛祖的眼睛(即法相中有識法性)。因是佛祖的骨髓,故非庸者的得皮。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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