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鏡》永平道元禪師
諸佛諸祖受持、單傳者,古鏡也。同見同面也,同像同鑄也,同參同證。胡來胡現,十萬八千;漢來漢現,一念萬年。古來古現,今來今現,佛來佛現,祖來祖現也。
諸佛祖師受持、單傳的,是『古鏡』(指佛性真如識恁麼的有情識心,就像是遺傳法脈一樣的嗣續覺照功德)。是同見同面,是同像同鑄,同參同證(指有情識證真如法性一如當下即是佛性識)。是胡(正報有情識)來胡現(正報有情眾生法相),十萬八千(盡界);是漢(佛性真如恁麼的四大無情依報真如法)來漢現(依報無情法相),一念萬年(盡時)。是古來古現,今來今現,是佛來佛現,祖來祖現。
第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西域摩提國人也。姓郁頭藍,父名天蓋,母名方聖。母氏嘗夢見曰:“一大神持大鑒相迎。”因而懷胎,凡七日而生師。師初生時,肌體瑩如琉璃,未曾洗浴,自然香潔。幼好嫺靜,言語異乎常童。(師)生時,一淨明圓鑒自同生。
第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是西域摩提國人。姓郁頭藍,父名天蓋,母名方聖。母氏嘗夢見說:「一大神持大鏡子相迎。」因而懷胎,凡七日而生祖師。祖師初生時,肌體瑩如琉璃,未曾洗浴,自然香潔。幼好嫺靜,言語異乎常童。第十八祖師生時,一淨明圓鏡,逕自同生。
“圓鑒”者,圓鏡也,奇代之事也。謂“同生”者,非謂圓鑒亦由母氏之胎生。師胎生,與師出胎之同時,圓鑒來之,天真而現前於師旁,如日常之調度也。此圓鑒,其儀非同尋常。童子迎面來時,兩手如捧圓鑒,然童面不隱;童子去時,如背圓鑒而去,然童身不隱;童子睡眠時,圓鑒蓋其上,比如花蓋;童子端坐時,圓鑒在其前。大凡相隨于動、容、進、止也。非但如此,蓋古今之佛事,悉得相見於此圓鑒。又,天上人間之眾事諸法,皆映現於此圓鑒而無陰處。比喻向經書而得照古今,由此圓鑒見之者明也。
「圓鑒」,即是圓鏡,奇代的事情。所謂「同生」,不是說圓鏡亦由母氏的胎生。祖師胎生,與祖師出胎的同時,圓鏡也來了,天真而現前於祖師旁,如日常的調度(即第十八祖天生是白淨識)。此圓鏡,其行儀非同尋常。童子迎面來時,兩手如捧圓鏡,然童面不隱;童子去時,如背圓鏡而去,然童身不隱;童子睡眠時,圓鏡蓋其上,比如花蓋;童子端坐時,圓鏡在其前。圓鏡大凡相隨於童子的動、容、進、止。非但如此,蓋古今的佛事,悉得相見於此圓鏡(即無時間相)。又,天上人間的眾事諸法,皆映現於此圓鏡而無陰暗處(無空間相)。可比喻如經書而得照古今,能由此圓鏡照見的人,是明眼的。
然則,童子既出家受戒時,圓鑒從此而不現前。所以,近裡遠方,同讚歎奇妙也。誠此娑婆世界,比類者少。然切莫異怪他那裡親族有如此之種胤。須遠慮焉!當知有化為若樹若石之經卷,有流布于若田若裡之知識。彼亦為圓鑒。今之黃紙朱軸者,圓鑒也。誰偏思師為希夷哉?
然而,童子既出家受戒時,圓鏡從此而不現前。所以,近裡遠方,同讚歎奇妙。誠此娑婆世界,可比類者少。然切莫異怪他那裡親族有如此的後裔。須遠慮呢!當知有化為若樹若石的經卷(《涅槃經》第十四聖行品,指一切事物都是經卷),有流布於若田若裡的知識(《法華經》第十八隨喜功德品,指經卷無處不在)。那些亦為圓鏡。今日的黃紙朱軸(文字經卷)等,也是圓鏡。誰偏認為祖師為虛空玄妙呢?
有時出遊,遇僧伽難提尊者,直進至難提尊者前。尊者問:“汝手中者,當有何所表?”聞此(言),須參學其非問著“有何所表。” 師曰:“諸佛大圓鑒,內外無暇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然則,“諸佛大圓鑒”者,何以與師同生?師之生來者,大圓鑒之明也。諸佛於此圓鑒,同參同見也。諸佛者,大圓鑒之鑄像也。大圓鑒者,非智非理,非性非相。十聖三賢等法中,雖亦有大圓鑒之名,然非今之諸佛之大圓鑒。以諸佛必非智故,諸佛即有智慧。非以智慧為諸佛。
有時出遊,遇僧伽難提尊者,直進到難提尊者前。尊者問:「汝手中的,當有何所表?」聞此言,須參學其不是要問著「代表甚麼。」 十八祖說:「諸佛大圓鏡(佛性真如性海),內外無暇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指淨明佛性識是眾生皆俱有的)」然而,「諸佛大圓鏡」,何以與祖師同生?祖師的生來,大圓鏡就是淨明。諸佛於此圓鏡,是同參同現(真如性海是一元性無人我相)。『諸佛』,是大圓鏡的鑄像(佛性識是佛性真如恁麼的公案現成)。『大圓鏡』(佛性真如性海一元性),是非智慧、非道理,非真如法性、非緣起法相。十聖三賢等法中,雖亦有大圓鏡(指二元性能知的智覺)的名,然非今日的諸佛的大圓鏡。以諸佛必非智慧,但諸佛即有智慧(指識性智覺)。非僅以智慧為諸佛。(因為諸佛是識性智覺與真如法的緣起法界一元性)
參學(者)當知,說著智者,尚非佛道之究竟說也。雖見聞“諸佛大圓鑒”與我同生,然更有其道理。謂此大圓鑒,於此生不可接,於他生亦不可接。非玉鏡,非銅鏡,非肉鏡,非髓鏡。是圓鑒之言偈乎?是童子之說偈乎?設若童子說此四句之偈,然嘗非向人學習,或亦非嘗從經卷,或亦非嘗從知識。乃捧圓鏡而如是也。有如生知之辨惠。唯師幼稚時以來,以照鏡為常儀者耳。大圓鑒與童子同生耶?童子與大圓鑒同生耶?當有前後之生。大圓鑒者,即諸佛之功德也。
參學的人當知道,說道『智』慧(指識性的能知智覺尚屬二元性,非究竟的一元性佛境),尚非佛道的究竟說(即《心經》所言,菩提薩埵是於無智亦無得後,才證得諸佛)。雖見聞「諸佛大圓鏡」與我同生(即一切眾生皆具如來德性),然更有其道理。即是說此大圓鏡(佛性真如性海),於此生不可接,於他生亦不可接(即是說,此佛性真如海是脫落於有情識性)。此『非玉鏡,非銅鏡,非肉鏡,非髓鏡。』是圓鏡的言偈嗎?是童子的說偈嗎?設若童子說此四句的偈言,然嘗非向人學習的,或亦非嘗從經卷,或亦非嘗從知識得知的。乃是因擁捧圓鏡而如此的。有如生而知的明辨智慧。唯因祖師幼稚時以來,是以照鏡為日常行儀的呢。大圓鏡與童子同生呢?童子與大圓鏡同生呢?當是有前後的生成。『大圓鏡』,即是諸佛的功德。
謂此鏡“內外無暇翳”者,非對外之內,非內暗而外明。無有背面,兩面同有得見。“心眼相似。”謂“相似”者,即人之遇人也。設若內之形象,亦有“心”、“眼”,有“同得見”,設若外之形象,亦有“心”、“眼”,有“同得見。”今現前之依報正報,共相似於“內”,相似於“外”。非我,非誰,是“兩人”之相見也,“兩人”之“相似”也。他亦謂我,我亦為他。
所說的此鏡「內外無暇翳」,不是對外而說內的,不是內暗而外明。是無有背面,兩面同有得見(一元性的無主客、內外分別)。「心眼相似」的,所謂『相似』,即是人的遇到自己。就像是內的形象,亦有『心』、『眼』,有「同得見」,就像是外的形象,亦有『心』、『眼』,也有「同得見」。今日現前的依報正報,共相似於『內』,相似於『外』。非我,非誰,是『兩人』的相見,『兩人』的『相似』。他亦就是我,我也就是他(一元性的無人我相)。
謂“心眼皆相似”者,即心相似於心,眼相似於眼也。相似者,“心”“眼”也。如言“心”“眼”各“相似。”如何是心相似於心?謂三祖、六祖是也。如何是眼相似於眼?謂道眼被眼礙是也。今師所道之宗旨,如是也。此是(師)始奉覲僧伽難提尊者之本由也。舉拈此宗旨,須參學大圓鑒之佛面祖面;(彼等)乃古鏡之眷屬也。
所謂「心眼皆相似」,即是心相似於心,眼相似於眼。『相似』的,即是『心』(識性)『眼』(真如法性)。如果說『心』『眼』各「相似」。如何是心相似於心?所謂的三祖、六祖就是(有情識皆是佛性識恁麼而有的嗣續)。如何是眼相似於眼?所謂『道眼被眼礙』(法眼文益禪師法語『道眼不通,是被眼礙』,表示緣起都是依真如法位緣起法相,故此法位會障礙彼法位的緣起)。今日祖師所說的意義,就是如此。此是祖師始奉覲見僧伽難提尊者的本由。舉拈此宗旨,須參學大圓鏡的佛面(佛性識)祖面(識性);他們乃是古鏡的眷屬(都是佛性真如識恁麼而有的嗣續)。
第三十三祖大鑒禪師曾在黃梅山法席功夫(修道)時,壁書呈祖師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
故須參學此道取。大鑒高祖,世人稱其為古佛。圓悟禪師曰:“稽首曹溪真古佛。”
第三十三祖大鑒禪師曾在黃梅山法席功夫修道時,壁書呈五祖師,偈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
故須參學此說法。大鑒高祖,世人稱其為古佛。圓悟禪師說:「稽首曹溪真古佛。」
是故,當知大鑒高祖說示明鏡者,即“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也。“明鏡非台”,此有命脈,須功夫參究。明明者,皆明鏡也。是故云明頭來明頭打。既非“何處”,即無“何處”,況乎非鏡之一塵,焉能留此盡十方界乎?非鏡之一塵豈留於鏡乎?須知盡界者,非塵刹也,故是古鏡面也。
所以,當知大鑒高祖說示的明鏡(佛性真如體),即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明鏡非台」,這句話極重要,須功夫參究。『明明』的法相,皆是明鏡(佛性真如體)的現成。所以是說『明頭來明頭打』(是於止觀時,清明的念頭出現時 就打掉那清明的觀照,不留一塵念)。既非「何處」,即無「何處」,況乎非鏡的一塵,焉能留此塵盡十方界呢?非鏡的一塵豈留於鏡呢?須知『盡界』,即非塵刹,所以明鏡是古鏡面(明鏡是佛性真如識,也是無時間相的一元性)。
南嶽大慧禪師之會下,有僧問:“如鏡鑄像,光歸何處?”師云:“大德未出家時相貌向什麼處去?”僧曰:“成後為什麼不鑒照?”師云:“雖不鑒照,瞞他一點也不得。”
今此萬象者,不明為何物,然若尋之,鑄成鏡以證明,即在師之道。鏡者,雖非金非玉,非明非像,然忽成鑄像,誠是鏡之辨究也。
南嶽大慧禪師的門下,有僧問:「如鏡鑄像,光歸何處?」大慧禪師說:「大德未出家時相貌向什麼處去?(即是說,光與未出家時相貌都是源於真如,相見於佛性真如)」僧說:「成後為什麼不鏡照?」大慧禪師說:「雖不鏡照,瞞他一點也不得。(因為成像後就是一元性的性相一如,是超越能所慮知的二元分別,所以說是『不鏡照』,但仍在真如覺性的一元性中,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故說『瞞不得』)」 今此所現萬象,雖不明為何物,然若尋它,鑄成明鏡以證明它的存在(佛性真如性體依真如法緣起),即是大慧禪師所說的。『明鏡』(佛性真如體),雖非金非玉,非明非像,然忽成鑄像,誠是明鏡的功德。
“光歸何處”者,乃“如鏡鑄像”之為如鏡鑄像之道取也。比如像歸像處也,鑄能鑄鏡也。謂“大德未出家時相貌向什麼處去”者,乃捧鏡照面也。是時,各個面面,則豈非自己之面乎?
這「光歸何處」,乃是這句「如鏡鑄像」的說明,為如明鏡鑄成像一樣是佛光歸去處。佛光明鏡就比如像歸所、處所,其功德是鑄能、鑄鏡。所謂「大德未出家時相貌向什麼處去」,乃是自己捧鏡照面。照面當下,各個面面,則豈非自己的面目嗎?
師曰:“雖不鑒照,瞞他一點也不得。”所云者,謂鑒照不得也,瞞他不得也。須參學枯海不到露底。莫打破,莫動著也。雖如是,然更須參學有拈像鑄鏡之道理。正當恁麽時,於百千萬之鑒照,則瞞瞞點點也。
大慧禪師說:「雖不鑒照,瞞他一點也不得。」所說的,即是說雖明鏡鑄成像無法再照,但也瞞它不得(因為雖是一元性性相一如,是超越能所慮知的二元分別,但仍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須參學枯海不到露底,人死不見心(即佛性真如是脫落於法相、識心)。真如法鏡是不被打破,不被動著的。雖是如此,然更須參學佛性真如有拈像鑄鏡的功德。正當恁麽時,於百千萬的鏡照,則有瞞瞞點點的鑄像(即依真如法位緣起的一元性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的萬相)。
雪峰真覺大師有時示眾云:“要會此事,我這裡如一面古鏡相似。胡來胡現,漢來漢現。” 時玄砂出問:“忽遇明鏡來時如何?”
師云:“胡漢俱隱。” 玄砂云:“某甲即不然。” 峰云:“你作麼生?” 玄砂云:“請和尚問。” 峰云:“忽遇明鏡來時如何?” 玄砂云:“百雜碎。”
雪峰真覺大師有時示眾說:「要會此事,我這裡如一面古鏡(佛性真如恁麼的一元性識性)相似。胡來胡現,漢來漢現。」 時玄砂出問:「忽遇明鏡(佛性真如體)來時如何?」 真覺大師說:「既是明鏡,胡漢俱隱(因識心緣起的正報依報都是空花,所以是俱隱)。」 玄砂說:「某甲即不這麼說。」 雪峰說:「你會作麼說?」 玄砂說:「請和尚問。」 雪峰說:「忽遇明鏡來時如何?」 玄砂說:「碎其成百雜碎並呈。(即是說明鏡仍為真如識依真如法位緣起法相,稱為百雜碎,是『同條生,異類行』、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
且云雪峰所道之“此事”者,須參學其為“是什麼事。”且須學峰之古鏡。“如一面古鏡”之道者,謂一面邊際長斷,內外更非也。一珠走盤之自己也。今“胡來胡現”者,即一隻赤鬚也。“漢來漢現”,此“漢”者,即謂自混沌以來,自盤古之後所現成之三才、五才也。而今雪峰所道者,乃古鏡功德之漢現也。今之漢非(彼)漢故,漢現也。今雪峰所道之“胡漢俱隱”者,須更云之,當是“鏡也自隱。”
且說雪峰所說的『此事』,須參學其為『是什麼事』。且須參學是雪峰的古鏡(佛性真如恁麼的一元性識性)。「如一面古鏡」的說法,是說一面鏡它是無有邊際,更無內外。是自己如一珠的走盤(佛性真如明鏡如盤,所現的心念珠光即是自己識性)。今日所說的『胡來胡現』,即是一隻赤鬚(即是說正報有情識法相)。『漢來漢現』,這裡『漢』(即是依真如法緣起的依報無情法),即是說自混沌以來,自盤古之後所現成的三才(天地人)、五才(金木水火土)。而今日雪峰所說的,乃是古鏡(佛性真如恁麼的一元性識性)功德的漢現(無情依報法相)。今日說的『漢』不是那個『漢』(真如法),而是漢現(依真如法緣起的無情依報法相)。今日雪峰所說的『胡漢俱隱』(有情正報、無情依報都不顯現),須更明說為是『鏡也自隱』(即是說有情識性所成就的古鏡,也是佛性真如明鏡的空花)。
玄砂道之“百雜碎”者,雖道也須是恁麽道,然比來責你,還吾碎片來。如何還我明鏡來?
玄砂說的『百雜碎』(第一頭依真如法位緣起的法,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雖說時也須是恁麽說,然與其來責問你,「還吾碎片來」(正當佛性真如明鏡來時,將不得掛礙古鏡識性現的胡漢的道理。所以是碎這胡漢成片片,但碎片仍是識心依真如法位緣起一元性的一一法相,只是不落入二元分別的識心念想細微塵影)。如何還我明鏡來呢?(因為只要是明淨識性,就應是一元性的現相明鏡) (傳燈錄七大梅章說:「龐居士因問大梅常和尚,久聞大梅,未審梅子熟未也?師說:何處著觜?居士說:百雜碎。師展手說:還我核子來。居士無語。」)
黃帝時,有十二面鏡,家訓曰“天授。”又云廣成子於崆峒山授之。其十二面所持之儀者,謂十二時中,時時持一面;又十二月中,每月每面持;十二年中,年年面面持。謂鏡者,廣成子經典也。傳授于黃帝,則十二時等者,鏡也由是而照古照今也。十二時若不由鏡,焉有照古?十二時若非鏡,焉有照今?所謂十二時者,十二面也;十二面者,十二鏡也。古今者,為十二時之所使也。指示如此道理,雖是世俗之道取,然是漢現之十二時中也。
黃帝時,有十二面鏡,家訓說是『天授』。又說是廣成子於崆峒山授給他的。其十二面所持的行儀是,所謂十二時中,時時持一面;又十二月中,每月每面持;十二年中,年年面面持。所謂『鏡』,是廣成子的經典法教。傳授於黃帝,則於十二時等,鏡也由是而照古照今。十二時若不由鏡,焉有照古呢?十二時若非鏡,焉有照今呢?所謂『十二時』,即是十二面;『十二面』,即是十二鏡。而所謂『古今』,是被十二時所使的。指示如此道理,雖是世俗的說法,然是漢現(真如法相)的十二時(全時一元性)中。
軒轅黃帝行進崆峒,問道乎廣成子。于時,廣成子曰:“鏡是陰陽本,治身長久,自有三鏡,云天、地、人。此鏡無視可聽,抱身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
軒轅黃帝行進崆峒,問道於廣成子。那時,廣成子說:「鏡是陰陽本,治身長久,自有三鏡,稱為天、地、人。此鏡無視可聽,抱身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
昔持此三鏡,治天下,治大道。明此大道者,為天地之主。俗云:“太宗以人為鏡安危理亂,依是照悉。”是用三鏡之一也。聞以人為鏡者,若向博覽之人問取古今,可知聖賢之問捨,比如以為得魏徴,得房玄齡。如是會取之,則非道取太宗“以人為鏡”之道理也。謂“以人為鏡”者,是以鏡為鏡也,以自己為鏡也,以五行為鏡也,以五常為鏡也。見人物之去來,則來無跡,去無方,謂是為人之道理。賢與不肖之萬般者,相似於天象。誠當經緯也!人面鏡面,日面月面也。五嶽之精及四瀆之精,經世而澄四海,是鏡之慣習也。究人物而量經緯,即謂太宗之道也,非謂博覽人也。
古時持此三鏡,治天下,治大道。明此大道的,為天地的主宰。俗話說:「太宗『以人為鏡』安危理亂,依是照悉。」即是用三鏡之一。聞『以人為鏡』的,若向博覽的人問取古今,則可知聖賢的問捨,比如以為得魏徴,得房玄齡。如是認為的,則不是說明太宗『以人為鏡』的道理。所謂『以人為鏡』,即是以鏡為鏡,以自己為鏡,以五行為鏡,以五常為鏡。見人物的去來,則來無蹤跡,去也無方,才是所謂為人的道理。賢與不肖的萬般,相似於天象。誠當為經緯規矩!人面鏡面,像是日(佛性真如)面月(識性)面的功德法用。五嶽的精(真如法)及四河的精,經歷世間而入澄四性海,是鏡(識性依真如法緣起)的功德慣習。參究人物而量經緯,即謂太宗的道理,不是說博覽人才。
日本國自神代有三鏡,璽之與劍,而共傳來至今。一枚在伊勢大神官,一枚在紀伊國日前社,一枚在內裡侍所。是故,國家皆傳持鏡者,明矣。得鏡者,得國也。世人相傳:此三枚鏡者,同神位傳來,由天神傳來者也。故百練之銅,亦是陰陽之化成也。實今來今現,古來古現也!是(故)照臨古今者,當為古鏡。
日本國自神代有三種神器,鏡、璽與劍,而共傳來至今。一枚在伊勢大神官,一枚在紀伊國日前社,一枚在皇宮內裡侍所。所以,國家皆傳持鏡的,明顯啊。得鏡的,也得國。世人相傳:此三枚鏡,是同神位傳來,由天神傳來的。是百練的銅,亦是陰陽的化成。實今來今現,古來古現!所以能照臨古今的,當為古鏡。
雪峰(所云)之宗旨,亦可謂之“新羅來新羅現,日本來日本現”,亦可謂之“天來天現,人來人現。”雖如是參學“現來”,然此“現”者,非今我等能知其本末,唯相見於“現”耳。未必當學“來現”其為知,其是會也。今所言之宗旨者,是謂胡來者胡現乎?胡來者,當是一條之胡來;胡現者,當是一條之胡現。非為現而來。古鏡設為古鏡,然須有如此之參學也。
雪峰所說的意思,亦可說為「新羅來新羅現,日本來日本現」,亦可說為「天來天現,人來人現。」雖如是參學『現來』,然此『現』(一元性的恁麼的緣起法相),非今日我等能知其本末,唯相見於『現』呢。不必把『來現』參學為『知』,為『會』。今日所說的意思,是說胡來者胡現嗎?這『胡來』(有情識心),也當是真如法位的胡來;『胡現』(緣起有情法相),也當是性相一如的一元性胡現。不是為能現而顯所現來的二元性。古鏡(佛性真如恁麼的有情識性)設為古鏡,然須有如此的參學。
玄砂出問:“忽明鏡來時如何?”此道取,須討究!今所謂“明”之道得者,當是幾許?所謂之道者,謂“其來必非漢”,是明鏡也,更道取之為不可“胡”“漢”現成也。明鏡來雖是明鏡來,然不可為二枚也。雖謂非二枚,然古鏡是古鏡也,明鏡是明鏡也。有古鏡有明鏡之驗證者,即雪峰與玄砂之道取者也。當以之為佛道之性相。須知此玄砂之“明鏡來”之道話,乃七通八達也。須知其為八面玲瓏也。逢人即出,出即接渠。是故,明鏡之“明”與古鏡之“古”,為同耶?為異耶?明鏡有無“古”之道理耶?古鏡有無“明”之道理耶?莫依古鏡之言,學其為“明”。其宗旨者,乃“吾亦如是”,“汝亦如是”也。西天諸祖亦如是之道理,須速磨練!祖師之道得中,道取曰古鏡是磨。明鏡亦當然乎?如何?當有廣涉諸祖之道之參學。
玄砂出問說:「忽明鏡來時如何?」這句話,須討論參究!今日所說的『明』,能說明這『明』的『道者』(指親證法一元性的有情識),當是有多少?所說的『道者』,即是說『其來必非漢』(不是無情依報緣起所依的真如法),是明鏡(佛性真如識性),更不可說它是『胡』『漢』現成(更不可說是識心依真如法緣起的現成法相)。明鏡來雖是明鏡來,然不可為二枚(必是一元性)。雖說不是二枚,然古鏡(佛性真如識恁麼的有情識心)是古鏡,明鏡(佛性真如識性)是明鏡。有古鏡(祖師)有明鏡(佛)的驗證者,即是雪峰與玄砂的法教說明。當以這為佛道的性、相(即明鏡為佛真如性,古鏡為識性相)。須知此玄砂說的『明鏡來』的道話,乃是七通八達(一元性的無礙)。須知其為八面玲瓏。逢人(是有情識心所依)即出,出即接渠(即佛性識成就識性的三能變)。所以,明鏡的『明』與古鏡的『古』,為同呢?為異呢?明鏡有無『古』的道理呢?古鏡有無『明』的道理呢?莫依有情識心的古鏡所現說的,學其為『明』(因為有情識心是迷、是有無明種子,依真如法緣起的是因識而異的空花相)。其意義,乃是『吾亦如是』,『汝亦如是』(依真如法緣起時皆落入識心有的界)。西天諸祖亦如是的道理,須速磨練(即淨化有情識的無明種子成白淨真如佛性識)!祖師的法教中,明白說古鏡是磨練成的。明鏡亦當然嗎?如何?當有廣涉諸祖的法教的參學。
雪峰道之“胡漢俱隱”者,謂“胡”者“漢”者,明鏡時,亦“俱隱也。”此俱隱之道理,如何言之?胡漢既來現,不相掛礙于古鏡,為何今俱隱?古鏡者,雖胡來胡現,漢來漢現,然明鏡來者自為明鏡來故,古鏡現之胡漢者,則俱隱也。是故,雪峰之所道中,有古鏡一面,亦有明鏡一面也。正當明鏡來時,將不得掛礙古鏡現之胡漢之道理,當明當決定!今道取古鏡之“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者,非謂古鏡上來現,非謂古鏡裡來現,非謂古鏡外來現,非謂與古鏡同參來現。須聽取此道。胡來胡現之時節者,乃令古鏡之胡漢現來也;胡漢俱隱之時節,道得鏡須存取者,則暗於“現”,愚於“來”也,尚不及言錯亂者也。
雪峰說的『胡漢俱隱』,所謂『胡』、『漢』,於明鏡(佛性真如體)時,亦『俱隱也』(因有情識心依真如法緣起的正報、依報都是因無明種子而異的空花,所以是俱隱)。此俱隱的道理,如何說呢?胡漢既來現,不相掛礙于古鏡,為何今俱隱?『古鏡』(真如佛性識恁麼的一元性有情識性),雖胡(有情識正報)來胡現,漢(真如法依報)來漢現,然『明鏡』自是現佛性真如法界的明鏡,古鏡現的『胡漢』空花相,則俱隱。所以,雪峰的法教中,有古鏡(一元性的有情識心)一面,亦有明鏡(佛性真如識)一面。正當明鏡來時,將不得掛礙古鏡現的胡漢的道理,當明了當決定!今日說明古鏡的『胡來胡現,漢來漢現』,不是說古鏡上來現,不是說古鏡裡來現,不是說古鏡外來現(即緣起法相是非能所的一元性),不是說與古鏡同參來現(非識性與識性的同參緣起)。須聽取這法教。胡來胡現(有情識心恁麼的正報有情法相)的時節,乃是令古鏡的胡漢(正報有情識、依報真如法)現來;胡漢空花俱隱的時節(即佛性真如法界),說這有情識心的古鏡是有存取功德的,則是不明白於『現』(不知道緣起法相是依真如法緣起的道理),愚於『來』(不知道佛性真如恁麼的功德),尚不及說是錯亂的(即有情識心也只是佛性真如識因無明業力而經轉識而落入三界的錯亂)。
時玄砂曰:“某甲即不然。” 雪峰云:“汝作麼生?” 玄砂曰:“請和尚問。” 今玄砂所謂“請和尚問”之言,不應徒磋過!謂和尚問來,和尚問請者,若非父子之投機,豈能如此?既是“請和尚問”之時節,恁麽人定當會問處。既是問處之霹靂,則無回避處也。雪峰曰:“忽遇明鏡來時如何?”此問處者,乃父子共參究一條之古鏡也。
那時玄砂說:「某甲即不然。」 雪峰說:「汝作麼生?」 玄砂說:「請和尚問。」 今玄砂所說的「請和尚問」的話,不應徒磋過(即表示玄砂尊重雪峰是明鏡來也)!所謂和尚問來,和尚問請,若非父子的投機相知,豈能如此?既是「請和尚問」的時節,雪峰是恁麽人定當會有問處。既是有問處的霹靂,則無回避處。雪峰說:「忽遇明鏡來時如何?」此問處的,乃是父子共參究一條的古鏡(指師徒的有情識心是佛性真如識恁麼而有,就像是遺傳法脈一樣的嗣續覺照功德)。
玄砂云:“百雜碎。”此道取者,即百千萬雜碎也。所謂“忽遇明鏡來時”者,即“百雜碎”也。欲參得“百雜碎”,須為明鏡;以令明鏡道得,故當是“百雜碎。”雜碎之所懸處者,明鏡也。先有未雜碎時,勿須更管後之不雜碎之時節。唯百雜碎也。百雜碎之對面者,乃孤峻之一也。然則,今言之百雜碎者,是道取古鏡乎?道取明鏡乎?須更請一轉語。亦非道取古鏡,非道取明鏡。古鏡、明鏡雖問得來,然擬議玄砂之道取時,則唯砂礫牆壁現前而成舌端,此當為百雜碎乎?碎來形段作麼生?萬古碧潭空界月。
玄砂說:「百雜碎。」這種說法,即是碎成百千萬雜碎(即是有差別相,但不落入意識的二元性分別,是『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所謂「忽遇明鏡來時」,即是一元性依真如法所現『百雜碎』的功德。欲參得『百雜碎』,須是為明鏡;令使明鏡現說法相的功德,當是『百雜碎』(指真如法位)。這些『雜碎』所懸浮的處所,即是明鏡(佛性真如法海)。先有未雜碎(真如法界)時,勿須更管後的不雜碎(一元性的緣起法界)的時節。唯是百雜碎。百雜碎(真如法界)的對面,乃是孤峻的一(即古鏡—有情識性的一元性)。然而,今日說的『百雜碎』,是要說明古鏡呢?要說明明鏡呢?須更請給個答案。這『百雜碎』(真如法位)亦非說明古鏡(一元性的有情識性),非說明明鏡(佛性真如識)。古鏡、明鏡雖問得來(即指識性依真如法位的緣起),然擬議玄砂的說明時,則唯是如砂礫牆壁等依真如法位緣起法相現前而成於舌端,此當為百雜碎嗎?碎來形段是什麼樣子呢?第一頭依真如緣起法的『百雜碎』,就如是萬古碧潭空界月的空花一場。
雪峰真覺大師與三聖院慧然禪師行次,因見一群獼猴,雪峰曰:“此獼猴,各背一面古鏡。” 此語,須善能參學!“獼猴”者,猴也。須如何雪峰見獼猴?如是問取,更功夫(參究)!莫顧經劫。“各背一面古鏡”者,古鏡雖為諸佛祖面,然古鏡于向上,亦是古鏡也。謂“獼猴各背面面”者,謂面面不有大面小面,乃是一面古鏡也。謂“背”者,比喻背面貼佛像之謂背也。背獼猴之背,即古鏡而背也。“使得什麼糊來?”試曰:“猴背者,古鏡而背;古鏡背者,獼猴而背乎?”(或曰):“古鏡而背古鏡,猴而背猴。”“各背一面”之言,不應虛設,是道得是之道得也。然則,是獼猴耶?是古鏡耶?畢竟作麼生道?我等既是獼猴耶?非獼猴耶?向誰問取?自己之在獼猴,非自知,非他知;自己之在自己,摸索而不及。
雪峰真覺大師與三聖院慧然禪師(臨濟的法嗣)行次,因見一群獼猴,雪峰說:「這些獼猴,各背一面古鏡。」 這句話,須善能參學!『獼猴』,是猴子。雪峰須如何見獼猴呢?如果是這樣問,更要功夫參究!莫顧念須經累劫。『各背一面古鏡』,這古鏡雖為諸佛祖師面,然而古鏡(有情識性)向上的真如法,亦是古鏡(佛性真如識)。所謂『獼猴各背面面』,是說面面不有大面小面,乃是一面古鏡。所謂『背』,比喻背面貼佛像的稱為『背』(即古鏡是佛性真如識恁麼而有的)。背獼猴的背,即是背著古鏡(即緣起法相的『背』,就是古鏡)。若問:『使得什麼糊來?』試著說:「猴背的,是背著古鏡;古鏡背的,是獼猴嗎?」或說:「古鏡是背著古鏡,猴是背著猴。」『各背一面』的說法,不應是虛說,是說明白這問題的說法。然而,是獼猴呢?是古鏡呢?畢竟要怎麼說?我們皆是獼猴嗎?非獼猴嗎?向誰問明白?若自己在獼猴中,是非自知,也非他知;而自己在自己中,也是摸索不及的(因為緣起法是性相一如的,不落入能知所知分別)。
三聖曰:“歷劫無名,何故現古鏡?”此是證明三聖之古鏡之一面一枚也。“歷劫”者,即一心一念未萌以前也,劫裡不出頭也。“無名”者,即歷劫之日面月面、古鏡面、明鏡面也。無名真個為無名,則歷劫未嘗歷劫。歷劫既非歷劫,則三聖之道得,須是非道得。然則,謂一念未萌以前者,即今日也。須不蹉過今日而磨練之。誠“歷劫無名”者,此名高聞。(然)現何而為古鏡?龍頭蛇尾。
三聖說:「歷劫(指於真如法位的佛性識)無名,何故稱它為古鏡?」此是證明三聖的古鏡的一面一枚(即是說三聖禪師把古鏡當成了明鏡,所以只有一枚)。『歷劫』(指佛性真如未恁麼而有有情識心),即是一心一念未萌以前,劫裡(真如法界中)不出頭。『無名』,即是指『歷劫』的恁麼而有的日面(佛性識)月面(有情識)、古鏡面、明鏡面。故此『無名』真個為沒有一定名相,而這『歷劫』佛性真如也是未嘗歷劫變動。歷劫既非歷劫,則三聖的說明,應該是是沒說出道理。然而,說是『一念未萌以前』,即是今日當下。須不蹉過今日的磨練(即有情識的不落入三界,是需要依真如法證得一元性)。誠然『歷劫無名』,這名號響亮。然現何而為古鏡呢?龍頭蛇尾(比喻三聖禪師的有問取無說明,開頭盛大,結尾衰減無力)。
是時雪峰須向三聖曰:“古鏡古鏡。”雪峰不恁麽言。更云“瑕生也”者,即“瑕出來”也。雖思古鏡為何瑕生也,然古鏡之瑕生也者,須以言“歷劫無名”為瑕也。古鏡之瑕生者,全古鏡也。三聖未出“古鏡瑕生也”之窟故,參究所道來究者,全是古鏡瑕也。是故,古鏡亦瑕生,瑕生亦是古鏡;如是參學,是為古鏡之參學也。
那時雪峰須向三聖說:『古鏡、古鏡(因為所說的既非明鏡,非歷劫,當然只能給它個名字叫『古鏡』。)」雪峰不恁麽說。更說是『瑕生(即空花)也』,即「瑕出來」。雖然思慮古鏡為何瑕生,然古鏡的瑕生,應須說是『歷劫無名』恁麼而有的空花。所以古鏡的『瑕生』,是全古鏡(是一元性的性相一如)。三聖也未出『古鏡瑕生也』的窟窿(即仍是在三界中的有情識),參究所說來參究的,全是古鏡識心緣起的空花。所以,古鏡是空花,空花亦是古鏡;如是參學,是為古鏡的參學。
三聖曰:“有什麼死急,話頭也不識。”所云之宗旨者,為何死急?謂“死急”者,今日耶?明日耶?自己耶?他們耶?盡十方界耶?大唐國裡耶?“話頭也不識”者,“話”之云,有道來之話,有未大道之話,有既道了也之話。今者,話頭道理乃現成也。比喻話頭亦是大地有情同時成道來乎?(亦)更非再全之錦也。是故,“不識”也。對聯者不識也,對面不相識也。話頭非無,只是不識也。“不識”者,條條之赤心也,更亦明明不見也。
三聖說:「有什麼死急,話頭(指說話的前頭,亦即是在動念要說話、未說話之前的那個念頭) 也不識。」所說的意義,是「為何死急?」所謂『死急』,是今日嗎?明日嗎?自己嗎?他們嗎?盡十方界嗎?大唐國裡嗎?『話頭也不識』,的『話(緣起法相)』的說法,有道來的話,有未大道的話,有既道了也的話。今所說的,話頭道理乃是『佛性現成』。比喻話頭亦是如大地有情同時成道來嗎?亦更不是添加於錦繡的(即是說對如錦繡的古鏡來說,話頭也是空花)。所以,是『不識』。對聯者不識,對面不相識(因為是第一頭的依真如法緣起一元性,所以是不落入意識慮知的二元性分別)。話頭非無,只是不識。這『不識』的依真如法緣起,是條條的赤心(是一元性的),更亦是明明不見(即是『類之弗齊,混則之處』的有差別相,但不落入分別相)。
雪峰曰:“老僧罪過。”所言者,雖於“錯了”時,亦有如是言之,然此處不可如此會取也。所言“老僧”者,即屋裡之主人翁也。謂不參學餘事,唯參學老僧也。雖千變萬化,雖神頭鬼面,然參學者,唯老僧一著也。佛來祖來,雖一念萬年,然參學者,唯老僧一著也。“罪過”者,住持事繁也。
雪峰說:「老僧罪過。」所說的,雖於『錯了』時,亦有如此的說法,然此處不可如此認為。所說的『老僧』(即是指古鏡、證入一元性的有情識),即屋裡的主人翁。所謂不參學餘事,唯參學老僧。雖千變萬化,雖神頭鬼面,然參學的,唯老僧一著。佛來祖來,雖一念萬年,然參學的,唯老僧一著。而『罪過』,只是說住持事繁(客套語)啦。
惟夫雪峰者,德山之一角也;三聖者,臨濟之神足也。兩位尊宿,同是系譜不賤,青原之遠孫也,南嶽之遠派也。住持古鏡來,其如是也。當為晚進之龜鑑。雪峰示眾云:“世界闊一丈,古鏡闊一丈。世界闊一尺,古鏡闊一尺。”
時玄砂指火爐云:“且道,火爐闊多少?” 雪峰云:“似古鏡闊。” 玄砂云:“老和尚腳跟未點地在。”“一丈”之謂世界,世界是一丈也。“一尺”之為世界,世界是一尺也。謂而今之一丈,謂而今之一尺,更非其它之尺丈也。
然而,雪峰是德山的一頭角;三聖是臨濟的神足。兩位尊宿,同是系譜不賤,青原的遠孫,南嶽的遠派。住持古鏡來,其是如此不同。當為晚進的龜鑑。雪峰示眾說:「世界闊一丈,古鏡闊一丈。世界闊一尺,古鏡闊一尺。」
時玄砂指著火爐說:「且道,火爐闊多少?」 雪峰說:「似古鏡闊。」 玄砂說:「老和尚腳跟未點地在(意指功夫不夠踏實;意境不夠透徹)。(意即是說:『火爐闊多少?』應該是要說『火爐是火爐闊』。才能透徹表明一元性的當下)」『一丈』的世界,世界即是一丈。『一尺』的世界,世界即是一尺。所謂當下的一丈,是謂當下的一尺,更非其它的尺丈。
參學此因緣,謂“世界闊”者,尋常以為無量無邊之大千世界及無盡法界,此只是小量之自己,且如指鄰里之彼方。拈此世界而為一丈也。是故,雪峰云:“古鏡闊一丈,世界闊一丈。”學此一丈者,則當見取“世界闊”之一端。
參學此因緣,所謂『世界闊』,尋常以為是無量無邊的大千世界及無盡法界,而這只是小量的自己(即只是由自己的識心所現的而已),而且就像是指鄰里的彼方。拈此世界而為一丈。所以,雪峰說:「古鏡闊一丈,世界闊一丈。」學此一丈的法教,則當見取『世界闊』是識心所現的一端。
又,聞取“古鏡”之道,作一枚薄冰之見者,非然也。一丈之闊,雖同參於世界闊之一丈,然須功夫參究形之興起必與世界之無端齊肩麼?同參耶?古鏡更非如一顆珠。莫見解為明珠,勿見取為方圓。盡十方界雖是一顆明珠,然不可等於古鏡。
又,聞取『古鏡』的法教,如作一枚薄冰的見解的,是錯誤的。一丈的闊,雖同參於世界闊的一丈,然須功夫參究法相的現起必與世界的無端齊肩嗎(即是說識心依真如法緣起的緣起法是與真如法一致嗎)?同參嗎?古鏡(有情識心的一元性)更非如一顆明珠(佛性真如的一元性)。莫見解為明珠,勿見取為方圓。盡十方界雖是一顆明珠(性),然不可等於古鏡(相)。
是故,不關乎胡漢之來現,縱橫之玲瓏條條也。非多,非大。闊者,乃舉其量,非謂廣。闊者,如尋常日之二寸三寸,數之七個八個。佛道之算數中,算數大悟不悟者,即明二兩三兩;算數佛佛祖祖者,則現成無枚十枚。一丈者,古鏡闊也;古鏡闊者,一枚也。
所以,不關乎胡漢(正報有情識、依報真如法)的來現,縱橫的玲瓏條條(依真如法位緣起的一元性)。非多,非大。『闊』,乃舉其量,不是說廣。『闊』,如尋常日的二寸三寸,是數量的七個八個。佛道的算數(指一元性的不落多少,大小分別)中,大悟、不悟的算數,即是二兩、三兩的明(智慧);佛佛祖祖的算數,則是無枚十枚的法相公案現成。『一丈』,是古鏡闊;古鏡闊,是一枚(一元性)。
玄砂謂“火爐闊多少”,是不隱之道得也。須千古萬古參學之!今見火爐,為誰人而見之?見火爐者,非七尺,非八尺。此非動執之時節話,是新條特地之現成也。比如“是什麼物恁麽來”也。“闊多少”之言既來,向來之“多少”者,則不應是“多少。”當處解脫之道理,不應疑焉。非火爐之諸相諸量之道理者,當聽玄砂之道。現前之一團子,莫使徒落地,可打破。是為功夫(參學)也。
玄砂所謂『火爐闊多少』,是不隱藏的說法。須千古萬古參學之!今見火爐,是誰人而見到(即緣起法相是因有情識而有的)?見火爐的,非七尺,非八尺(即是說:火爐是有情識心所見,大小應該與有情識一樣)。此非動執(即於真如法位)的時節話,是新條特地的現成(一元性的真如法)。就像是說『是什麼物恁麽來』。『闊多少』的話既來,向來的『多少』,則不應是『多少』。是當處解脫的道理,不應疑焉(即於一元性是不落入內外、空間、數量的)。非火爐的諸相諸量的道理,當聽玄砂的法教。現前的這疑團子,莫使徒落地,應可打破。是為功夫參學。
雪峰云:“如古鏡闊。”此道取,須靜照顧!若非可謂“火爐闊一丈”,則如是道取也。曰“一丈”者,道得是,而(曰)“如古鏡闊”者,則非道不是。須照鑒“如古鏡闊”之行李。人多以為不謂“火爐闊一丈”為道不是。須功夫(參究)闊之獨立,亦須照鑒古鏡之一片,亦不得使如如之行李磋過。“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
雪峰說:「如古鏡闊。」這種說法,須靜心參究!若是不可說『火爐闊一丈』,則應如雪峰所說。說『一丈』,是說對了,而說『如古鏡闊』,則不是說不對。須照鑒『如古鏡闊』的行履(即緣起法相是性相一如的)。人多以為不說『火爐闊一丈』是為說的不對。須功夫參究『闊』的獨立,亦須照鑒古鏡的一片,亦不得使如如的行履磋過。這即是『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表示有情識心是佛性真如識恁麼而有的,但緣起法相並不動著佛性真如法的空色回互、不回互)
玄砂曰:“老漢腳跟未點地在。”所言之意者,雖謂老漢,謂老和尚,然必非雪峰。以雪峰當是老漢故。須問取“腳跟者何處?”須參究“腳跟者云何?”云須參究,所謂腳跟者,曰正法眼藏耶?曰虛空耶?曰今地耶?謂命脈耶?有幾個物?有一個耶?有半個耶?有百千萬千耶?須恁麽勤學也!
玄砂說:「老漢腳跟未點地在。」所說的意思,雖是說老漢,是謂老和尚,然必非雪峰。但雪峰當是老漢。須問取『腳跟者何處?』須參究『腳跟是指什麼?』說是須參究,所謂『腳跟』,是說正法眼藏嗎?是說虛空嗎?是說當下土地嗎?是說命脈嗎?有幾個物?有一個嗎?有半個嗎?有百千萬千嗎?須恁麽勤學!
“未地點在”者,謂地是什麼物?今云大地之地者,准一類之所見,且云為地。更有見諸類或不思議解脫法門,有見諸佛所行道之一類。然則,腳跟當點之地者,以何物為地?地者,實有耶?實無耶?又,大凡謂地者,大道之中,當無寸許乎?須問來問去,須道他道己。腳跟者,地點也是,不點地也是。作麼生道取“未點地在?”大地無寸土之時節,當是點地也未?未點地也未?是故,“老漢腳跟未點地在”者,是老漢之消息也,是腳跟之造次也。
『未地點在』,所謂地是什麼物?(此處,玄砂說的『地』是指依真如法的緣起一元性;即真如法是緣起法的根、地)今日所說大地的地,准一類的所見(即同一真如法位,但三界識心所見會不同),且說其為地。更有見諸類或不思議解脫法門,有見諸佛所行道的一類(即佛性識所見證的真如法)。然而,腳跟當點的地,以何物為地?『地』,實有呢?實無呢?又,大凡所謂地,大道之中,當無寸許嗎?須問來問去,須說他說己。『腳跟』,地點也是,不點地也是。怎麼說是『未點地在?』大地無寸土的時節(即明鏡來時),當是點地也未?未點地也未?所以,『老漢腳跟未點地在』,是在說老漢的消息,是腳跟的行履。
婺州金華山國泰院弘滔禪師因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
師云:“古鏡。” 僧云:“磨後如何?” 師云:“古鏡。” 當知今云古鏡,雖有磨時,有未磨時,有磨後,然是一面古鏡也。是故,磨時,是磨古鏡之全古鏡也;非合和非古鏡之水銀等而磨之。雖非磨自、自磨,然磨古鏡也。未磨時,古鏡非暗。雖道取為暗,然當非暗,乃活生之古鏡也。大凡皆磨鏡而成鏡,磨磚而成鏡,磨磚而成磚,磨鏡而成磚。有磨而不成者,設有成者,然不得磨也。同是佛祖之家業也。
婺州金華山國泰院弘滔禪師因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 弘滔禪師說:『古鏡』。
僧問:「磨後如何?」(因識性緣起的心念,會經識的三能變成為無明識心,若能『下功夫』不落此識變,則可轉識成智是為明。此處的『下功夫』即是『磨』,是放行於觀的『多處添些子』,是把定於止的『少處減些子』。是不落意識二元分別的『打成百雜碎一片』,是成就那伽定的無分別的『類之弗齊,混則知處』), 弘滔禪師說:『古鏡』。當知今日說的古鏡,雖有磨時,有未磨時,有磨後,然就是一面古鏡。所以,磨時,是磨古鏡的全古鏡(即是淨化識性的二元分別成一元性);非合和非古鏡的水銀等而磨之。雖非磨自、自磨,然是磨古鏡(即淨化是不動著識性本然的佛性真如)。未磨時,古鏡(識性仍具佛性的覺照功德)非暗。雖然說識性有無明業因,然當本然具有佛性的覺知,是乃有覺照功德法用的古鏡。大凡皆磨鏡(淨化識心)而成鏡,磨磚(下淨化功夫)而成鏡,磨磚而成磚(依真如法位緣起一元性),磨鏡而成磚(依真如法位緣起法相)。有磨而不成的(是正報有情識心有),設有成的,然不得磨(是依報的真如法)。這些同是佛祖的家業(都是依佛性真如恁麼的功德法用)。
江西馬祖昔參學於南嶽,南嶽曾密受心印于馬祖。磨磚之初始也。馬祖住傳法院,尋常坐禪,僅十餘歲(月)也。雨夜草庵,可想(其為辛苦);封雪寒床,不傳有怠。南嶽有時到馬祖庵,馬祖侍立。南嶽問:“汝近日作什麼?”
馬祖曰:“近日道一只管打坐。” 南嶽曰:“坐禪圖什麼?” 馬祖曰:“坐禪圖作佛。”南嶽即持一片磚,在馬祖庵邊石山磨。馬祖見之即問:“和尚作什麼?” 南嶽曰:“磨磚。”
馬祖曰:“磨磚作什麼?” 南嶽曰:“磨作鏡。” 馬祖曰:“磨磚豈得成鏡耶?” 南嶽曰:“坐禪豈得作佛耶?”
江西馬祖昔參學於南嶽,南嶽曾密受心印於馬祖。是磨磚的初始者。馬祖住傳法院,尋常坐禪,僅十餘歲月。雨夜草庵,可想其為辛苦;封雪寒床,不傳有怠。南嶽有時到馬祖庵,馬祖侍立。南嶽問:「汝近日作什麼?」
馬祖說:「近日道一只管打坐。」 南嶽說:「坐禪圖什麼?」 馬祖說:「坐禪圖作佛。」南嶽即持一片磚,在馬祖庵邊石山磨。馬祖見到即問:「和尚作什麼?」 南嶽說:「磨磚。」
馬祖說:「磨磚作什麼?」 南嶽說:「磨作鏡。」 馬祖說:「磨磚豈得成鏡耶?」 南嶽說:「坐禪豈得作佛耶?」
此一段之大事(因緣),往昔數百年間,人多以為是南嶽唯勸勵馬祖。未必然也。大聖之行履,唯遙出離凡境也。大聖若無磨磚之法,爭有為人之方便?為人之力者,佛祖之骨髓也。設若構得,然尚是傢俱也。若非傢俱、調度,則佛家不傳也。況乎既接得馬祖有速。須知佛祖正傳之功德,是為直指。誠知磨磚為鏡時,馬祖作佛;馬祖作佛時,馬祖速為馬祖。馬祖之為馬祖時,坐禪速為坐禪。是故,磨磚作鏡者,乃古佛骨髓之所住持來也。
此一段的大事因緣,往昔數百年間,人多以為是南嶽唯勸勵馬祖。未必如此。大聖的行履,唯遙遙出離凡境。大聖若無磨磚的法教,爭有教人的方便?能幫助人的力量,是佛祖的法教。設若能得此法教,然尚是諸佛祖師日常行履處(即傢俱)。若非傢俱、規矩(法門、調度),則佛家不傳。況乎既接得馬祖有速。須知佛祖正傳的功德,是為直指。誠知磨磚為鏡時,馬祖作佛;馬祖作佛時,馬祖速為馬祖。馬祖的為馬祖時,坐禪速為坐禪(即是『修證一如』的道理,只要不落入第二頭意是二元分別,則日常行履都是第一頭依真如法緣起的佛性現成)。所以,『磨磚作鏡』所成就的百雜碎,是一元性『類之弗齊,混則知處』,乃是古佛法教所住持的。
故有磚成古鏡者也。磨來此鏡時,從來亦未污染也。非磚有塵,只磨磚也。于此,作鏡之功德現成,是佛祖之功夫也。磨磚若不作鏡,則磨鏡亦不可作鏡也。誰能計量此作中有作佛、有作鏡哉?又疑著:磨古鏡時,可有誤而磨作磚麼?磨時之消息,非他時之所計量。然則,南嶽之道,以是當道得之道得故,畢竟當是磨磚作鏡。
所以有磚成古鏡的(指三界落入二元分別的有情識心,下淨化功夫可成一元性識)。磨來此鏡時,從來亦未污染(即重現本然無分別的識性)。非磚有塵,只是磨磚(下淨化功夫)。於此,作鏡的功德現成(是一元性『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是佛祖的功夫。磨磚若不作鏡,則磨鏡亦不可作鏡。誰能計量此作中有作佛、有作鏡呢?又疑著:磨古鏡時,可有誤而磨作磚嗎?磨時的消息,非他時所能計量。然而,南嶽的法教,以此當法教來說明,畢竟當是磨磚能作成古鏡。
今人亦試拈現今之磨磚看,定當成鏡也。磚若不成鏡,則人不應成佛。若輕視磚為泥團,則人亦被輕視為泥團。人若有心,磚亦應有心。誰知有磚來磚現之鏡子?又誰知有鏡來鏡現之鏡子?
今人亦試拈現今的磨磚看,定當成為古鏡。磚若不成鏡,則人不應成佛。若輕視磚為泥團,則人亦被輕視為泥團。人若有心(指佛性真如),磚亦應有心。誰知有磚(無情法)來磚現的鏡子?又誰知有鏡(有情識)來鏡現的鏡子?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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