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得》 永平道元禪師
諸佛諸祖者,道得也。所以。佛祖之選佛祖時,必問取“道得也未。”此問取,或於心而問取,或於身而問取,或於拄杖拂子而問取,或於露柱燈籠而問取。若非佛祖,則無問取,無道得,以無處所故。
諸佛諸祖,是『道得』(指修證一如的緣起法一元性)。所以。佛祖的選佛祖時,必問取『道得也未』。此問取,或於心而問取(指識性與佛性的一如),或於身而問取,或於拄杖拂子而問取,或於露柱燈籠而問取(指真如法與緣起法的一如)。若非佛祖師(指一元性識性),則無問取,無道得,因無所依處所。
其道得者,非從他人得,非自力能;唯當有佛祖之究辨,即有佛祖之道得也。彼道得中,昔亦修行證究,今亦功夫辦道。佛祖之功夫佛祖,究辨佛祖之道得時,此道得自為三年、八年、三十年、四十年之功夫,盡力道得也。
這『道得』,非從他人得,非自力能;唯當有佛祖得究辨(修證心法一如當下),即有佛祖的道得。彼道得中,昔亦修行證究,今亦功夫辦道。佛祖(識性)的功夫佛祖(佛性真如),究辨佛祖的道得時,此道得自為三年、八年、三十年、四十年的功夫,盡力道得。(這裡是說:『道得』的公案現成當下,是有真如法位種種時節修證因緣的功德而成就的)
裡書云:“三十年、二十年,皆成道得之年月也;此年月,乃合力令其道得也。” 是時者,其數十年間,亦無道得之間隙。所以,證究時之見得,其當真實也。以彼時之見得真實故,而今之道得即不疑也。故而今之道得,乃備彼時之見得也;彼時之見得,則備而今之道得也。所以今有道得,今有見得。而今之道得與彼時之見得,乃一條也,萬里也;而今之功夫被道得與見得所功夫而往也。
裡書說:「三十年、二十年,皆成道得的年月;此年月(指真如法位),乃合力令其道得。」 這時節(指真如法位)功夫,其數十年間,亦無道得的間隙(道元是說:道得是修證以真如法位(時間)而得的,且無無道得的)。所以,證究時的見得(親證真如法),其當真實。因彼時的見得真實(識性依真如法的恁麼),而今的道得(緣起法一元性)即不疑。故而今的道得,乃具備彼時(真如法位)的見得;彼時的見得,則具備而今的道得。所以今有道得,今有見得。而今的道得與彼時的見得,乃是一條,是萬里(即是說:『道得』的現成當下,是有見得真如法的功德一起成就的);而今的功夫被道得與見得功夫所成就。
此功夫之把定,月深年重,則更脫落從來年月之功夫。將脫落時,則皮肉骨髓同究辨脫落,國土山河俱究辨脫落也。是時,脫落為究竟之寶所,於擬到之行處,此擬到則現出故。正當脫落時,則有不期而現成之道得也。雖非心力,非身力,然自有道得。既能道得,則不覺其珍奇古怪也。
此功夫的把定(堅持),月深年重,則更脫落從來年月的功夫。將脫落時,則皮肉骨髓同究辨脫落,國土山河俱究辨脫落(這是說:當識心達心法一如的一元境時,不再有四相的迷惑。因脫落時間與空間相,覺知萬法都是處於當下)。是時,脫落為究竟的解脫寶所,於擬到的行處,此擬到則現出(是說:達一元境時,識心所到處,即是緣起法現處,即是緣起法的修證一如現成)。正當脫落時,則有不期而現成的道得。雖非心力,非身力,然自有道得。既能道得,則不覺其珍奇古怪。
然則,道得此道得時,則不道不道得也。縱於道得認得道得,若不證究不道得底為不道得底,則尚非佛祖之面目,非佛祖之骨髓。是故,三拜依位而立之道得底,爭奈與皮肉骨髓類之道得底等同耶?皮肉骨髓類之道得底,更非接於三拜依位而立之道得,亦非備之。而今我與他與異類中行相見,則今之彼與他,與異類中行相見也。我有道得底,有不道得底;彼有道得底,有不道得底。道底有自他,不道底有自他。
然而,道得此『道得』(指一元性識性)時,則不道『不道得』(指佛性真如)。縱於道得認得道得(識性依真如法緣起一元性),若不證究不道得底為不道得底(即識性不證得佛性真如的一元性),則尚非佛祖師的面目,非佛祖師的骨髓。所以,三拜依位而立的道得底(指一元性有情識性),爭奈與皮肉骨髓類(指識性二元性的緣起法)的道得底等同呢?皮肉骨髓類的道得底,更非接於三拜依位而立的道得,也不是可完備三拜依位而立的道得(即二元與一元識性的緣起法不同,一元識性的緣起法更圓滿)。而今我與他與異類中行相見,則今的彼與他,與異類中行相見(修證萬法於佛道時,達三界識心一元性,則是『同條生,異類行』,是萬法相見於佛性真如)。我(識心緣起)有道得底(指識性一元性緣起),有不道得底(指所依真如法);彼有道得底,有不道得底。道底有自他(三界識性有異),不道底有自他(真如法位有差異)。
趙州真際大師示眾云:“你若一生不離叢林,兀坐不道,十年五載,無人喚作你啞漢;已後,諸佛也不及你哉。” 是故,十年五載在叢林,屢屢經歷霜華,念一生不離叢林之功夫辦道,坐斷兀坐,則有許多道得也。不離叢林之經行坐臥,當是許多之“無人喚作你啞漢。”一生雖不知所從來,然令不離叢林,則不離叢林也。一生與叢林有什麼通宵路?只究辨兀坐,莫厭不道!不道是道得頭正尾正也。
趙州真際大師示眾說:「你若一生不離叢林,兀坐不道,十年五載,無人喚作你啞漢;已後,諸佛也不及你哉。」 所以,十年五載在叢林,屢屢經歷霜華,念一生不離叢林的功夫辦道,坐斷兀坐,則有許多道得。不離叢林的經行坐臥,當是許多的『無人喚作你啞漢』(指有情識)。一生雖不知所從來,然令不離叢林,則不離叢林(即依於真如法的緣起一元性)。一生與叢林有什麼通宵路?只究辨兀坐,莫厭不道(不在慮知分別中)!『不道』是道得頭正尾正。
兀坐者,一生、二生也,非一時、二時。若兀坐不道十年五載,諸佛亦不可輕視你。誠哉!此兀坐不道,佛眼也覷不見,佛力也牽不及。諸佛也不奈你何故。
『兀坐』(即一元性的恁麼),是一生、二生,非一時、二時。若兀坐不道十年五載,諸佛亦不可輕視你。誠然呢!此兀坐不道(即不在慮知分別的一元性),佛眼也覷不見,佛力也牽不及。諸佛也不奈你何故。
趙州所言者,即“兀坐不道”之道取,諸佛亦不及言之啞漢,亦不及言之是不啞漢。是故,一生不離叢林者,即一生不離道得也;兀坐不道十年五載者,是道得十年五載也。一生不離不道得也,道不得十年五載也。坐斷百千諸佛也,千諸佛坐斷你也。
趙州所說的,即『兀坐不道』的說法,諸佛(指一元性識性)亦不能說是啞漢,亦不能說是不啞漢。所以,『一生不離叢林』,即是一生不離道得;『兀坐不道十年五載』的,是道得十年五載。一生不離不道得,是道不得十年五載。是坐斷百千諸佛,是千諸佛坐斷你。
所以,佛祖道得底,一生不離從林也。雖是啞漢,當有道得底。不得學啞漢當無道得。有道得者,非必不是啞漢。啞漢亦有道得也。啞聲可聞,啞語可聽。若非啞,如何相見於啞?如何與啞相談?既是啞漢,作麼生相見?作麼生相談?當如是參學,辨究啞漢!
所以,佛祖道得底,一生不離從林。雖是啞漢,當有道得底。不得學把啞漢當無道得。有道得的,非必不是啞漢。啞漢亦有道得。啞聲可聞,啞語可聽。若非啞,如何相見於啞?如何與啞相談?既是啞漢,作麼生相見?作麼生相談?當如是參學,辨究啞漢!
雪峰真覺大師之會有一僧,往山邊結草卓庵,年積而不剃髮。庵裡活計誰知山中消息悄然,自作一柄木杓往溪邊汲水而飲。誠是飲溪之類也!如是日往月來,家風因秘密洩漏,有時僧來問庵主:“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庵主云:“溪深杓柄長。” 問僧無措,不禮拜,不請益。上山舉似雪峰。雪峰因聞舉而曰:“也甚奇怪。雖然如是,老僧自去勘過始得。”
雪峰真覺大師的門下有一僧,往山邊結草卓庵,年積而不剃髮。庵裡活計誰知山中消息悄然,自作一柄木杓往溪邊汲水而飲。誠是飲溪之類!如是日往月來,家風因秘密洩漏,有時僧來問庵主:「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庵主說:「溪深杓柄長。」 問僧無措,不禮拜,不請益。上山舉似雪峰。雪峰因聞舉而說:「也甚奇怪。雖然如是,老僧自去勘過始得。」
雪峰所言者,即“好則好到奇怪。然老僧當自往看過。”如是,則一日,雪峰忽令侍者持剃刀而率去,直到庵,才見庵主即問:“道得不剃汝頭。”此問當得意。謂“道得不剃汝頭”者,是聞“不剃頭是道得也。”奈何?此道得若道得,則畢竟不剃。此道得,有聽力而當聽,須為當有聽力者開演。時庵主洗頭而來雪峰前。此亦是道得來乎?不道得來乎?雪峰則剃庵主之髮。
雪峰所說的,即『好則好到奇怪。然老僧當自往看過。』(這裡雪峰雖認可此僧已悟一元境,但對其仍隱於飲溪之類不認可,悟一元境應有慈悲喜捨四無量心,這心是法雲地的說法動力) 如是,則一日,雪峰忽令侍者持剃刀而率去,直到庵,才見庵主即問:「道得不剃汝頭。」此問當得其意。所謂『道得不剃汝頭』,應是聽聞『不剃頭是道得。』
奈何?此道得若道得,則畢竟不剃(即此僧若處佛道一元境,則非侍者境界)。此道得,有聽力而當聽,須為當有聽力的開演。時庵主洗頭而來雪峰前。此亦是道得來嗎?不道得來嗎?雪峰則剃庵主的髮(表示雪峰的認可)。
此一段因緣,誠如優曇一現;非但難遇,亦難聞。非七聖十聖之境界,非三賢七聖之所能覷見。經師論師之輩,神通變化之輩,如何亦不可測。謂遇佛出世者,即謂聞如是之因緣也。
此一段因緣,誠如優曇一現;非但難遇,亦難聞。非七聖十聖的境界,非三賢七聖的所能覷見。經師論師之輩,神通變化之輩,如何亦不可測。所謂遇佛出世的,即是說聞如是的因緣。
且雪峰所言之“道得不剃汝頭”,當如何?未道得之人聞之,有力者,當驚疑;無力者,當茫然。不問著佛,不謂道,不問著三昧,不謂陀羅尼。如是問著,雖相似於問,然亦相似於道也。須審細參學之!
且雪峰所說的『道得不剃汝頭』,當如何(即是說『不剃頭是道得』)?未道得的人聽聞到,有力的,當驚疑(當有為法忘身的志氣);無力的,當茫然。不問著佛,不說道,不問著三昧,不謂陀羅尼。如是問著,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道。須審細參學之!
然則,因庵主有誠,為道得助發而不茫然。家風不隱,洗頭而來。此是佛自智慧,不得其邊之法度也。當是現身,當是說法,當是度生,當是洗頭來。時雪峰若非其人,則放下剃刀,呵呵大笑。然則,雪峰有其力,依其人,則剃庵主之髮。誠是雪峰與庵主,若非唯佛與佛,則不如此;若非一佛二佛,則不如此;若非龍與龍,則不如此。驪珠者,驪龍之惜心雖無懈倦,然自居解收人之手也。
然而,因庵主有力有誠心,為道得助發而不茫然。然而家風不再隱密,故洗頭而來。此是佛自智慧(四無量心),不得其邊的法度。既得入佛道一元境,當是現身,當是說法,當是度生,當是洗頭來。時雪峰若非明眼人,則放下剃刀,呵呵大笑。然而,雪峰有其力,知其人依其人,則剃庵主的髮。誠然是雪峰與庵主,若非唯佛與佛,則不如此;若非一佛二佛,則不如此;若非龍與龍,則不如此。『驪珠』,驪龍的惜心雖無懈倦,然自居理解人的手。
當知雪峰勘過庵主,庵主乃見雪峰。道得,道不得;髮剃,剃髮。是故,道得之良友,則有不期而訪之道。道不得之友,不期而有知己之心。若是知己之參學,則有道得之現成也。
當知雪峰勘過庵主,庵主乃見雪峰。道得,道不得;髮剃,剃髮。所以,道得的良友,則有不期而訪之道。道不得之友,不期而有知己的心。若是知己的參學,則有道得的現成。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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