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法實相》 永平道元禪師
佛祖之現成者,究盡之實相也。實相者,諸法也。諸法者,如是相也,如是性也;如是身也,如是心也;如是世界也,如是雲雨也;如是行住坐臥也,如是憂喜動靜也;如是拄杖拂子也,如是拈花破顏也;如是嗣法授記也,如是參學辦道也,如是松操竹節也。
佛祖的現成(佛性緣起的三界有情識心與真如法,或三界有情識於佛道一元性緣真如法而有『有差別而無分別』的緣起法相),是究盡的實相。實相,即是諸法。諸法,是如是相,是如是性;是如是身,是如是心;是如是世界,是如是雲雨;是如是行住坐臥,是如是憂喜動靜;是如是拄杖拂子,是如是拈花破顏;是如是嗣法授記,是如是參學辦道,是如是松操竹節。(但道元沒說:龜毛兔角、月中嫦娥等遍計執相也是佛祖的現成)
釋迦牟尼佛言:“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所謂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體,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如是本末究竟等。”謂如來所道之“本末究竟等”者,是諸法實相之自道取也,闍梨之自道取也,一等之參學也。參學以是一等故,“唯佛與佛”者,“諸法實相”也;“諸法實相”者,“唯佛與佛”也。“唯佛”者,“實相”也;“與佛”者,“諸法”也。聞取“諸法”之道,不可參其為一,不可參其為多。聞取“實相”之道,不可參其為非虛,不可參其為性。“實”
者,“唯佛”也;“相”者,“與佛”也。“乃能”者,“唯佛”也;“實相”者,“與佛”也。諸法之正為諸法,是稱“唯佛”;諸法之自為“實相”,是稱“與佛。”
釋迦牟尼佛說:「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所謂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體,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如是本末究竟等。」《妙法蓮華經》的〈方便品〉) 所謂如來所說的『本末究竟等』,是諸法實相的自說明(即依真如法的緣起),闍梨的自道取(即識性緣真如法而有),是一等(一元性、一如性)的參學。參學因是一等,『唯佛與佛』(即佛性恁麼緣起的佛性識與真如法,佛性識亦是真如法界),即是『諸法實相』;『諸法實相』,即是『唯佛與佛』。『唯佛』,即是『實相』(佛性識);『與佛』,即是『諸法』(真如法)。聽聞『諸法』的法教,不可參究其為一,不可參究其為多(真如法不可落入數量分別)。聽聞『實相』的法教,不可參其為非虛,不可參其為性(即佛性識是佛性恁麼而有的)。『實』,即是『唯佛』;『相』,即是『與佛』。『乃能』,即是『唯佛』;『實相』,即是『與佛』。諸法的正為諸法,是稱為『唯佛』;諸法的自為『實相』,是稱為『與佛』。(《妙法蓮華經》的〈方便品〉中,有所謂真如法的「十如是」:「如」指一切萬物真實不變的本性。「是」,是真實不妄)
是故,“諸法”自為“諸法”,有“如是相”,有“如是性。”“實相”當為“實相”,有“如是相”,有“如是性。”“唯佛與佛”“出現於世”者,是諸法實相之說取也、行取也、證取也。其“說取”者,“乃能究盡也。”雖言“究盡”,當是“乃能”也。其非初、中、後故,如是相也,如是性也。故云初善、中善、後善。
所以,『諸法』(真如法)自為『諸法』,有『如是相』,有『如是性』。『實相』(佛性識)當為『實相』,是有『如是相』,有『如是性』。『唯佛與佛』『出現於世』,是諸法實相的說取、行取、證取。其『說取』,是『乃能究盡』。雖說『究盡』,當是『乃能』。其非初、中、後(即是一元性無時間相),是如是相,如是性。故說初(佛性恁麼緣起)善、中(真如法)善、後(識性緣起)善。
謂“乃能究盡”者,諸法實相也。“諸法實相”者,如是相也;“如是相”者,乃能究盡如是性也。“如是性”者,乃能究盡如是體也。“如是體”者,乃能究盡如是力也。“如是力”者,乃能究盡如是作也。“如是作”者,乃能究盡如是因也。“如是因”者,乃能究盡如是緣也。“如是緣”者,乃能究盡如是果也。“如是果”者,乃能究盡如是報也。“如是報”者,乃能究盡如是本末究竟等也。
說『乃能究盡』,是諸法實相。『諸法實相』,是如是相(外顯的形相);『如是相』,是乃能究盡如是性(內具的佛識性)。『如是性』,是乃能究盡如是體(萬物具有的真如法體)。『如是體』,是乃能究盡如是力(由真如法體產生的功德力)。『如是力』,是乃能究盡如是作(緣起法用所造作的善惡業)。『如是作』,是乃能究盡如是因(即身口意造作所種的業因種子)。『如是因』,是乃能究盡如是緣(即業因種子異熟產生異熟轉識的助緣)。『如是緣』,是乃能究盡如是果(由異熟識緣真如法而生的果實)。『如是果』,乃能究盡如是報(由業識因緣真如法而有果報)。『如是報』,是乃能究盡如是本末究竟(即緣起法的公案現成)等。
道取“本末究竟”者,當是現成之如是也。是故,果果之果者,非因果之果。(又)故,因果之果者,當是果果之果。此果乃不與相、性、體、力相掛礙故,諸法之相、性、體、力等,設若為無量無邊,亦是實相也。此果乃不與相、性、體、力相掛礙故,諸法之相、性、體、力等,共是實相也。此相、性、體、力等全與果、報、因、緣等相掛礙時,有八九成之道;此相、性、體、力等全不與果、報、因、緣等相掛礙時,有十成之道。
說明『本末究竟』,當是現成的如是。所以,果果的果(即依真如法而有的果相),是非因果的果(不是業識因的果相)。又此,因果的果,當是果果的果(但業識因的果相應當是依真如法緣起的公案現成法相)。此果(公案現成法相)乃是不與相、性、體、力相掛礙,是諸法的相、性、體、力等所現,設若為無量無邊,亦是實相。因此果(公案現成法相)乃不與相、性、體、力相掛礙,是諸法的相、性、體、力等,共是實相(即依他起法相)。此相、性、體、力等全與果、報、因、緣等相掛礙(即一元性、一如性)時,是有八九成之道(因這果(公案現成法相)是依有情識性而有,但也因識性而異,故說是有八九成之道);此相、性、體、力等全不與果、報、因、緣等相掛礙時,有十成之道(即如果這果(公案現成法相)是依佛性識而有時,就說是有十成之道)。
謂如是相者,非一相;如是相者,非一如是。是無量無邊、不可道不可測之如是也。不可以百千量量之,當以諸法之量量之,當以實相之量量之。所以者何?謂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性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體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力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作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因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緣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果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報也,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本末究竟等也。
說如是相(即依他緣起法相),是非一相(即這果(公案現成法相)是依有情識性而有,但也因識性而異);如是相,是非一如是(即因識性而異的公案現成)。是無量無邊、不可道不可測的如是。不可以百千量量之,當以諸法的量量之,當以實相的量量之。所以者何?所謂唯佛與佛(即是識性依真如法位緣起而有)乃能究盡諸法實『相』,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性』(識性),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體』(真如法體),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力』(功德法用),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作』(造作業因),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因』(業因種子),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緣』(異熟轉識的助緣),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果』(緣起法果),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報』(依報、正報),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本末究竟』等。
有如是之道理故,十方佛土者,但是唯佛與佛也,更者一個半個亦無非唯佛與佛。“唯”與“與”者,比如體具體,相證相也。亦如以性為體而存性。所以云:“我及十方佛,乃能知是事。”
因有如是的道理,十方佛土,但是唯佛與佛,更者一個半個亦無非唯佛與佛。『唯』與『與』,就比如體具體,相證相。亦如以性為體而存性。所以說:『我及十方佛,乃能知是事。』(《妙法蓮華經》的〈方便品〉)
是故,“乃能究盡”之正當恁麽時與“乃能知是”之正當恁麽時,同是面面之有時也。“我”若與“十方佛”有同異,則如何現成“及十方佛”之道取?這頭無十方故,十方是這頭也。以此故,謂實相相見于諸法者,則(如)春入花,人逢春也;月照月,人逢己。或人之見火,同是(實相)相見底道理也。
所以,『乃能究盡』(恁麼緣起)的正當恁麽時與『乃能知是』(覺照)的正當恁麽時,同是面面的有(佛性識的恁麼緣起)時。『我』若與『十方佛』有同異(三界識心差別相),則如何現成『及十方佛』的說法呢? 因這頭(一元性佛性真如)無十方,是十方(緣起三界一元性法相)就是這頭。因為這緣故,所謂實相相見於諸法,則是如春入花,人逢春;月照月,人逢己。或人的見火,同是實相相見底道理。
是故,以實相參學於實相,是為佛祖嗣法于佛祖。此是諸法之授記于諸法也,“唯佛”之為“唯佛”傳法,“與佛”之為“與佛”嗣法也。所以有生死去來,所以有發心、修行、菩提、涅槃。舉發心、修行、菩提、涅槃,參究、接取生死去來真實人體時,是把定、放行。以此為命脈而開花結果,以此為骨髓而有迦葉、阿難。
所以,以實相參學於實相,是為佛祖嗣法於佛祖。此是諸法的授記於諸法,『唯佛』之為『唯佛』傳法,『與佛』之為『與佛』嗣法(比如心傳心)。所以有生死去來,所以有發心、修行、菩提、涅槃。舉發心、修行、菩提、涅槃,參究、接取生死去來真實人體時,是佛道緣起的把定、放行。以此為命脈而開花結果,以此為骨髓而有迦葉、阿難。
風雨水火之如是相者,即是究盡也。青黃赤白之如是性者,即是究盡也。依此體力故,轉凡入聖;依此果報故,超佛越祖;依此因緣故,而有握土成金;依此果報故,而有傳法附衣。
無情法的風雨水火的如是相,即是究盡(即依真如法緣起的依他實相)。青黃赤白的如是性,即是究盡。依此體質勢力,可轉凡入聖;依此果報,可超佛越祖;依此因緣,而有握土成金(《景德傳燈錄》卷三 僧那);依此果報,而有傳法附衣(即依真如法緣起的一元性功德)。
如來道:“為說實相印。”謂者可謂:為行實相印,為聽實性印,為證實體印。須如是參究也,須如是究盡也。其宗旨者,如珠走盤,如盤走珠。日月燈明佛言:“諸法實相義,已為汝等說。”
如來說:「為說實相印。」(《法華經》的〈方便品〉) 此者可說:為行實相印,為聽實性印,為證實體印。須如是參究,須如是究盡。其意義是,法的緣起如珠走盤,如盤走珠。日月燈明佛說:「諸法實相義,已為汝等說。」(《法華經》的〈序品〉)
參學此道取,須參究佛祖必以說實相義為一大事,佛祖於十八界皆開說實相義,於身心先、身心後、正當身心時,皆說實性體力等也。不究盡實相,不說實相,不會實相,非不會實相者,非佛祖也,是魔黨畜生也!
參學此說法,須參究佛祖必以說實相義(即識性依真如法緣起的一元性公案現成)為一大事,佛祖於十八界(六塵處、六根蘊、六識界)皆開說實相義,於身心先(過)、身心後(未)、正當身心時,皆說實性體力等。不究盡實相,不說實相,不會取實相,不是『不會實相』的,是非佛祖,是魔黨畜生!
釋迦牟尼佛道:“一切菩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屬此經,此經開方便門,示真實相。”謂一切菩薩者,即一切諸佛也。諸佛與菩薩,非異類,無老少,無勝劣。此菩薩與彼菩薩,非二人,非自他;雖非過、現、當來者,然作佛者,即是行菩薩道之法儀也。(有)于初發心而成佛者,(有)於妙覺地而成佛者,有無量百千萬億度作佛之菩薩者。謂作佛之後,廢行而更不可有所作者,是未知佛祖之道之凡夫也。
釋迦牟尼佛說:「一切菩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屬此經,此經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法華經》的〈法師品〉) 所謂一切菩薩,即是一切諸佛。諸佛與菩薩,非異類,無老少,無勝劣。此菩薩與彼菩薩,非二人,非自他;雖非過、現、當來的,然作佛的,即是行菩薩道的法儀。有於初發心而成佛的,有於妙覺地而成佛的,有無量百千萬億度作佛的菩薩。說作佛之後,廢棄佛行而更不可有所作的,是未知佛祖的法教的凡夫。
謂一切菩薩者,一切諸佛之本祖也;一切諸佛者,一切菩薩之本師也。此諸佛無上菩提,雖于過去亦修證,雖于現在亦修證,雖于未來亦修證,雖於身先亦修證,雖于身後亦修證,然初、中、後,皆是“此經”也。能屬、所屬,同是此經也。正當恁麽時,即是此經證一切菩薩也。
所謂一切菩薩,是一切諸佛的本祖;一切諸佛,是一切菩薩的本師。此諸佛無上菩提,雖於過去亦修證,雖於現在亦修證,雖於未來亦修證,雖於身先亦修證,雖於身後亦修證,然初、中、後,皆是『此經』(《法華經》,用以指識性依真如法緣起的一元性公案現成)。能屬、所屬,同是此經。正當恁麽時,即是此經證一切菩薩。(即此經中所演義的,就是一切菩薩的行履)
經非有情,經非無情,經非有為,經非無為。然則,證菩提,證人、證實相,證此經時,則“開方便門”也。方便門者,即佛果之無上功德也:“法住法位”,“世相常住”也。方便門者,非暫時之伎倆,乃盡十方界之參學也,拈諸法實相之參學也。現此方便門,盡十方界蓋是十方界,然非一切菩薩,則無其境界。
經非有情,經非無情,經非有為,經非無為。然而,證菩提,證人、證實相,證此經時,則是『開方便門』。『方便門』,即是佛果的無上功德:是『法住法位』,是『世相常住』(《法華經》的〈方便品〉)。方便門,是非暫時的伎倆,乃盡十方界(即一元性)的參學,拈諸法實相的參學。現此方便門,盡十方界蓋是十方界,然非一切菩薩(即依佛性恁麼而有的有情識性),則無其境界。
雪峰曰:“盡大地是解脫門,曳人不肯入。”是故當知盡地盡界雖為“門”,然出入非易,出入者非多;曳人而不肯入、不肯出,不曳亦不入、不出;進步者當錯,退步者當滯。又且如何?若舉人而令其出入於門,則門愈益遠;舉門而令其如人,則有出入之分。
雪峰說:「盡大地是解脫門,曳人不肯入。」(《聯燈會要》卷二十一
雪峰義存章) 所以當知盡地盡界雖為『門』(指佛道恁麼的一元性),然出入非易,出入者非多;曳人而不肯入、不肯出,不曳亦不入、不出(即指佛性恁麼的識性,因轉識而落入二元性);進步者(即『曳人』—識性恁麼落入識的三能變二元性)當錯,退步者(不落入識的能變,如無想天)當滯。又且如何?若舉人而令其出入於門,則門愈益遠(即依識性的轉識二元分別的緣起法則離佛道一元境愈遠);舉門而令其如人,則有出入之分(即『門』恁麼的一元性識性,則有成就佛道一元境的分)。
謂“開方便門”者,“示真實相”也;“示真實相”者,乃蓋時也,初、中、後際斷也。其開方便門之正當開之道理者,即於盡十方界開方便門也。於此正當時,若確爾覷見盡十方界,則有未曾見之樣子也。謂於盡十方界,拈來一枚二枚、三個四個,令其開方便門。以此,雖見為一等之開方便門,然則見如許多之盡十方界,得分于少許之開方便門,而為現成之面目也。如此之風流,盡是屬經之力量也。
所謂『開方便門』,是『示真實相』;『示真實相』,乃是蓋(全)時,初、中、後際斷(即一元性的無壽者相、無眾生相)。其開方便門的正當開的道理,即是於盡十方界開方便門。於此正當時,若確爾覷見盡十方界(即心一境性),則有未曾見的樣子。說是於盡十方界(一元性,指一心位的禪地),拈來一枚二枚(七、八識)、三個四個(即一心位的眼、耳、身、意根識,因鼻、舌二識,只在散心位的慾界有),令其開方便門。因此,雖見為一等(一元性)的開方便門,然而見如許多的盡十方界,得分於少許的開方便門(即依真如法的法住法位緣起),而為現成的面目(佛道一元性的公案現成)。如此的風流,盡是屬經的力量。
“示真實相”者,即於盡界而風聞諸法實相之言句也,於盡界而成道也,令盡入領會“實相”、“諸法”之道理也,令盡法現出也。是故,四十佛四十祖之無上菩提,皆屬“此經。”屬此經,此經屬;蒲團、禪板之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屬“此(經)”也;拈花破顏,禮拜得髓,共“皆屬此經”也,此經之屬也;“開方便門,示真實相”也。
『示真實相』,即是於盡界(一元性)而風聞諸法實相的言句,是於盡界而成道,令盡入領會『實相』、『諸法』的道理,令盡法現出。所以,四十佛四十祖的無上菩提(般若覺照智慧),皆屬『此經』。屬此經,此經屬;蒲團、禪板之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屬『此經』;拈花破顏,禮拜得髓,共『皆屬此經』,是此經之屬;是『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即此經道取佛道一元性緣起法的智慧,故『此經』有成就性相一如、心法一如的功德力量)
然則,近來大宋國杜撰之徒,不知落處,不見寶所,學實相之言如虛說,更者學老子莊子之言句,以之謂與佛祖之大道一致等齊;又曰三教當為一致,或言三教如鼎之三腳,缺一則倒。愚癡之甚,無可比喻!
然而,近來大宋國杜撰的徒輩,不知落處,不見寶所,學實相的法教如虛說,更者學老子、莊子的言句,說是與佛祖的大道一致等齊;又說三教當為一致,或言三教如鼎的三腳,缺一則倒。愚癡之甚,無可比喻!
(持)如是言之徒,不可許其已聞佛法。所以者何?佛法者,以西天為本,在世八十年,說法五十年,盛化人天,(所謂)“化一切眾生,皆令入得道”也。以來,二十八祖,(佛法)正傳。是為(佛法)之盛,為微妙最尊。諸外道天魔,悉皆降伏;成佛作祖之人天,不知其數。然則,不言彼等若不至震旦國求訪儒教、道教,則為佛道之不足。若三教決定為一致,則佛法出現時,於西天、儒宗、道教等亦當同時出現。然則。佛法者,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也。彼時之事,須遙念之,不可忘之、錯之。三教一致之言,甚不及小兒之言之聲,是壞佛法之徒也!唯如此之徒多矣!大宋國佛法衰薄之時節也。先師古佛曾深誡此事。
持如是說法的徒輩,不可許其已聞佛法。所以者何?佛法,是以西天為本,在世八十年,說法五十年,盛化人天,是所謂『化一切眾生,皆令入得道』。以來,二十八祖,佛法正傳。是為佛法的興盛,為微妙最尊。諸外道天魔,悉皆降伏;成佛作祖的人天,不知其數。然而,沒聽說彼等若不至震旦國求訪儒教、道教,則為佛道的不足。若三教決定為一致,則佛法出現時,於西天、儒宗、道教等亦當同時出現。然而。佛法,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彼時的事,須遙念之,不可忘之、錯之。三教一致的說法,甚不及小兒的言聲,是壞佛法的徒輩!唯如此的徒輩多啊!大宋國佛法衰薄的時節。先師古佛曾深誡此事。
如此之徒,乃二乘外道之種子也。如此之種類,誰也不知實相是當有,已經二三百年也。雖參學佛祖之正法,然只謂當出離生死之流轉;或多不知參學佛祖正法之為如何,只思(為)住持寺院而修煉。可憐祖師道廢!有道之尊宿,多所衰歎。如此之徒之所出言句,不可聽,乃可憐(之徒)也!
如此的徒輩,乃二乘外道的種子。如此的流類,誰也不知實相是當有,已經二三百年。雖參學佛祖的正法,然只說當出離生死的流轉;或多不知參學佛祖正法的為如何,只思為住持寺院而修煉。可憐祖師道廢!有道的尊宿,多所衰歎。如此的徒輩的所出言句,是不可聽,乃是可憐的徒輩!
圓悟國師曰:“生死去來,真實人體。”舉拈此道取,須知己,須商量佛法。長沙曰:“盡十方界,真實人體;盡十方界,自己光明裡。”如此之道取,金大宋國之諸方長老等,大凡尚不知其為須參學之道理,何況參學哉!設若舉來,則只赤面無言而已矣。
圓悟國師說:『生死去來,真實人體。』(《圓悟禪師語錄》卷六) 舉拈此說明,須知己,須商量佛法。長沙景岑說:『盡十方界,真實人體;盡十方界,自己光明裡。』(《景德傳燈錄》卷十 長沙景岑章) 如此的說明,金大宋國的諸方長老等,大凡尚不知其為須參學的道理,何況參學呢!設若舉來,則只赤面無言而已啊。
先師古佛曰:“今諸方長老,無照古無照今,佛法道理不曾有;盡十方界等恁麽舉,哪得知?他那裡也未曾聽相似。”聞此言,便向諸方長老問著,然能真個聽受者少。可憐虛說而汙職!
先師古佛說:「今諸方長老,無照古、無照今,佛法道理不曾有;盡十方界等恁麽舉,哪得知?他那裡也未曾聽相似。」 聞此言,便向諸方長老問著,然能真個聽受者少。可憐虛說而污職!
應庵縣華禪師因向德微示曰:“若要易會,只向十二時中起心動念處,但即此動念,直下頓豁,了了不可得,如大虛空,亦無虛空形段,表裡一如,智鏡雙泯,玄解俱亡,三際平等。到此田地,謂之絕學無為閑道人也。”此是應庵老人盡力道得底句子也。此但如追影而不知休歇一般。“表裡一如”時,不可有佛法乎?如何是表裡?又以“虛空有形段”為佛祖之道取。何為虛空?想來應庵尚不知虛空,未見虛空也!未捉得虛空,未打得虛空也!
應庵縣華禪師因向德微示說:「若要易會,只向十二時中起心動念處,但即此動念,直下頓豁,了了不可得,如大虛空,亦無虛空形段,表裡一如,智鏡雙泯,玄解俱亡,三際平等。到此田地,謂之絕學無為閑道人。」(《應庵縣華語錄》卷七) 此是應庵老人盡力道得底句子。此但如追影而不知休歇一般。『表裡一如』時,不可有佛法嗎?如何是表裡?又以『虛空有形段』為佛祖的說明。何為虛空?想來應庵尚不知虛空,未見虛空!未捉得虛空,未打得虛空!
謂“起心動念。”(然)心者有不動之道理。如何十二時中有心起?十二時中,心不得來入。十二心中十二時不來,況乎有心起焉?動念者如何?念者動耶不動耶?動耶非不動耶?作麼生是動?又作麼生是不動?何稱之為念?念在十二中時麼?念裡有十二時麼?不在兩頭時可有麼?
說『起心動念』。然而心者有不動(心一境性)的道理。如何十二時中有心起?十二時中,心不得來入。十二心中十二時不來,況乎有心起呢?動念者如何?念者動呢、不動呢?動耶、非不動耶?怎麼生是動?又怎麼生是不動?何稱之為念?念在十二中時嗎?念裡有十二時嗎?不在兩頭時可有嗎?
謂若只向十二時中,則易會。以何事為“易會?”“易會”者,莫非謂佛祖之道乎?然則,佛道不關易會、難會故,南嶽、江西久從師辦道也。謂“頓豁了不可得。”此乃佛祖之道夢也未見也。恁麽之力量,焉能為(言)“要易會”者之所堪?測知其尚未參究佛祖之大道!佛法若如此,焉能傳至今日?
說若只向十二時中,則易會。以何事為『易會』?『易會』,莫非是說佛祖的法教嗎?然而,因佛道不關易會、難會,要像南嶽、江西久從正師辦道。說『頓豁了不可得』。
此乃是佛祖的道夢也未見。恁麽緣起的力量,焉能說為『要易會』者所堪的?測知其尚未參究佛祖的大道!佛法若如此,焉能傳至今日?
應庵尚如此。現在(大宋國)諸山長老中,若求如應庵者,歷劫亦不可逢!眼珠望穿亦不可見與應庵齊肩之長老!近人多印許應庵,然以為佛法已傳及應庵者,則難以印許。只是叢林之晚進,可謂尋常(之輩)也。所以者何?應庵有知人之氣力故,今人則不知人、不知己故。應庵雖未達,然有學道;今之長老等,則無學道。應庵雖聞善言,唯耳不入,耳不見,眼不入,眼不聞。應庵昔尚恁麽,而今自有悟焉!
應庵尚且如此。現在大宋國諸山長老中,若求如應庵者,歷劫亦不可逢!眼珠望穿亦不可見與應庵齊肩的長老!近人多印許應庵,然以為佛法已傳及應庵的,則難以印許。只是叢林的晚進,可說是尋常之輩。所以者何?因應庵有知人的氣力,今人則不知人、不知己。應庵雖未達正法眼藏,然有學道;今的長老等,則無學道。應庵雖聞善言,唯耳不入,耳不見,眼不入,眼不聞。應庵當時尚且這樣,現今的你當自有醒悟呢!
今大宋國諸山長老等,不聞不問應庵之內(心)外(言),音容全非境界。如是之輩,不知佛祖道取之實相既是佛祖之道,又非是佛祖之道。是故,二三百年來,(所謂)長老、杜撰之徒,皆不見道來實相也。先師天童古佛一日夜間于方丈普說曰:“天童今夜有牛兒,黃面翟曇拈實相;要買那堪無定價,一聲杜宇孤雲上。”既如是,尊宿之長於佛道者,言實相;不知佛法,無佛道之參學者,不言實相也。
今大宋國諸山長老等,不聞不問應庵的內心外言,音容全非境界。如是之輩,不知佛祖說明的實相既是佛祖的法教,又非是佛祖的法教(即緣起法相非真如實相)。所以,二三百年來,所謂長老、杜撰之徒,皆不見能說明實相。先師天童古佛一日夜間於方丈普說:「天童今夜有牛兒,黃面翟曇拈實相;要買那堪無定價,一聲杜宇孤雲上。」既如是,尊宿長於佛道的,談實相;不知佛法,無佛道的參學者,不談實相。
此道取者,乃大宋寶慶二年丙戊春三月間,夜間將至四更時,聽上方鼓聲三下,(遂)取坐具,搭袈裟,由雲堂門前出,(即見)掛有入室牌。先隨眾到法堂上。經法堂之西壁,登寂光堂之西階。大光明藏者,方丈也。由西屏風南到香台側,燒香禮拜。謂入室(之僧),當如雁列,然一僧亦不見。妙高臺簾垂下,聞其內堂頭大和尚之法音。時西川之祖坤維那來,同燒香禮拜畢。竊望妙高臺,滿眾皆立,不管東邊西邊。時有普說,悄到大眾後面聽取。
此道取者,乃大宋寶慶二年丙戊春三月間,夜間將至四更時,聽上方鼓聲三下,遂取坐具,搭袈裟,由雲堂門前出,即見掛有入室牌。先隨眾到法堂上。經法堂的西壁,登寂光堂(東方丈)的西階。大光明藏,是西方丈。由西屏風南到香台側,燒香禮拜。所謂入室之僧,當如雁列,然一僧亦不見。妙高臺簾垂下,聞其內堂頭大和尚的法音。時西川的祖坤維那來,同燒香禮拜畢。竊望妙高臺,滿眾皆立,不管東邊西邊。時有普說,悄到大眾後面聽取。
舉大梅法常禪師住山之因緣,至“衣荷食松”處,眾家多流淚。釋迦牟尼佛靈山安居之因緣被詳舉,聞者多流淚。“天童山安居在近,如今春間,不寒不熱,好坐禪時節也。兄弟如何不坐禪?”如是普說之後,即有今頌。頌畢,右手打禪椅右邊一下,曰:“當入室!”入室話曰:“杜鵑啼,山竹裂。”有如是之入室語,而無別話。眾家雖多,然無下語,只是惶恐。
舉大梅法常禪師住山的因緣,至『衣荷食松』處,眾家多流淚。釋迦牟尼佛靈山安居的因緣被詳舉,聞者多流淚。 『天童山安居在近,如今春間,不寒不熱,好坐禪時節。兄弟如何不坐禪?』
如是普說之後,即有今頌。頌畢,右手打禪椅右邊一下,說:『當入室!』 入室話說:「杜鵑啼,山竹裂。」
有如是的入室語,而無別話。眾家雖多,然無下語,只是惶恐。
如此入室之儀,諸方今無,唯先師天童古佛施此儀也。普說時,周匝椅子、屏風,大眾雲立。如是雲立,由方便之僧家先入室;已入室之人,則如例出方丈門。所剩之人,只如本而立,故入室人之威儀、進止,且堂頭和尚之容儀及入室話,悉皆見聞也。此儀式,其他哪裡之諸方不有,其他長老則不得此儀也。他時之入室,欲先於人而入室;此時之入室,則欲後於人而入室。如此人心道別,不可忘之!
如此入室的行儀,諸方今無,唯先師天童古佛施此儀。普說時,周匝椅子、屏風,大眾雲立。如是雲立,由方便的僧家先入室;已入室的人,則如例出方丈門。所剩的人,只如本而立,故入室人的威儀、進止,且堂頭和尚的容儀及入室話,悉皆見聞。此儀式,其他哪裡的諸方是沒有的,其他長老則不得此儀。他時的入室,欲先於人而入室;此時的入室,則欲後於人而入室。如此人心道別,不可忘之!
自其以後,至日本寬元元年癸卯,前後一十八年,不覺歷經多少山水,其美言奇句之實相,則銘記身心骨髓。彼時之普說入室,眾家皆多謂難忘。是夜,雖微月僅照樓閣,杜鵑頻鳴(樹梢),然是閒靜之夜也!
自此以後,至日本寬元元年癸卯,前後一十八年,不覺歷經多少山水,其美言奇句的實相,則銘記於身心骨髓。彼時的普說入室,眾家皆多謂難忘。是夜,雖微月僅照樓閣,杜鵑頻鳴樹梢,然是閒靜之夜!
玄砂院宗一大師參次,聞燕子聲云:“深談實相,善說法要。”下座。尋後有僧請益曰:“某甲不會。”師云:“去!無人信汝。”謂“深談實相”者,謂當聞玄砂之所道,唯燕子深談實相。然則,非然也。“參次”時,即有“聞燕子聲”也。非燕子之深談實相,亦非玄砂之深談實相,不關兩頭,正當恁麽時,即為深談實相也。
玄砂院宗一大師參次,聞燕子聲說:「深談實相,善說法要。」下座。尋後有僧請益說:「某甲不會。」宗一大師說:「去!無人信汝。」
所謂『深談實相』,說是當聞玄砂的所說,唯燕子深談實相。然而,不是如此。『參次』時,即有『聞燕子聲』。非燕子的深談實相,亦非玄砂的深談實相,不關兩頭,正當恁麽時,即為深談實相。
且參究此一段因緣。有“參次”,有“聞燕子聲”,有“深談實相,善說法要”之道取,有“下座”,有“尋後有僧請益曰:‘某甲不會’”,有“師云:‘去!無人信汝。’”“某甲不會”之謂者,雖未必是請益實相,然是佛祖之命脈也,正法眼藏之骨髓也。
且參究此一段因緣。有『參次』,有『聞燕子聲』,有『深談實相,善說法要』的說法,有『下座』,有『尋後有僧請益說:「某甲不會」』,有『師說:「去!無人信汝。」』
『某甲不會』這話,雖未必是請益實相,然是佛祖的命脈,正法眼藏的骨髓。
當知此僧請益,設若道取“某甲不會”,設若道取“某甲說得”,玄砂則必為其道:“去!無人信汝。”非因會為不會而請益,故云:“去!無人信汝。”非此僧,設若張三李四,實(達)諸法實相者,于佛祖命脈之正直相通之時與處,則實相之參學,乃如此現成也。青原之會下,是已現成也。須知實相者,嫡嫡相承之命脈也;諸法者,究盡參究之唯佛與佛也;唯佛與佛者,如是相好也。
當知此僧請益,設若說是『某甲不會』,設若說是『某甲說得』,玄砂則必為他說:『去!無人信汝。』 非因會為不會而請益,故說:『去!無人信汝。』非此僧,設若張三李四,實達諸法實相的,於佛祖命脈的正直相通的時與處,則是實相的參學,乃是如此現成。青原的會下,是已現成。(這裡道元只是在強調,所有的行履都是緣起法,都是依真如法緣起的『深談實相,善說法要』,但無關語句的文字慮知分別)
須知『實相』,是嫡嫡相承的命脈;『諸法』,是究盡參究的唯佛與佛;『唯佛與佛』,是如是相好。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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