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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3日 星期一

道元正法眼藏的一元思維(10) 行佛威儀 (2)


《行佛威儀》永平道元禪師 (2)



諸佛曰:“此輩罪根深重,可憐憫者。”“深重”之罪根雖無端,然是“此輩”之深重擔也。此深重擔且當放行而著眼看!雖言把定,而碍自己,然非起首。今行佛威儀之為無碍,雖被佛所碍,然其以是通達拖泥帶水之活路,故無挂碍也。在上天而化天,在人間而化人。有花開之功德,有世界起之功德,曾無間隙者也。是故,自他迥脫,往來獨拔。即往兜率天,即來兜率天,即即兜率天。即往安樂,即來安樂,即即安樂。即迥脫兜率,即迥脫安樂。即打破百染碎安樂兜率,即即把定放行安樂兜率,一口吞盡也。

《法華經》方便品諸佛說:「這類人罪根深重,是可憐憫的。」「深重」的罪根雖是沒有原由,然而是「此輩」的深沉重擔。這深沉重擔姑且應當放行(觀,放任己見自由)而參究看!雖然說學道時的把定(止,捉住不使妄見),會阻碍自己的見聞,然而這不是學習佛道的開始。今日所說的行佛威儀的無碍,雖是被佛行所碍(即識心依真如法緣起法相時,是依著法位緣起,故此法位緣起會碍著彼法位的緣起),然而這才是以行佛通達拖泥帶水(指落入二元性名相分別的糾葛)的活路,所以是無挂碍。在上天就教化天道,在人間就教化人道。有使花開的功德,有使世界緣起的功德,不曾有間隙的。所以,是自他迥脫,往來超眾。即往兜率天,即來兜率天,即即(當下)兜率天(意指是處兜率天往、來、當下,意即是兜率天的全然)。即往安樂,即來安樂,即即安樂(意指是處兜率天法位時,就是兜率天法位的全然;處安樂法位時,就是安樂法位的全然,不受其他的法位所局限)。所以即是迥脫兜率的法碍,即是迥脫安樂的法碍。即是打破安樂、兜率的緣起法相的法碍。安樂、兜率的緣起法相的法碍,於止、觀的當下一口吞盡。



當知言安樂、兜率者,與淨土、天堂同般,悉皆輪迴。若謂行履,淨土、天堂同是行履。若謂大悟,亦同是大悟。若謂大迷,亦同是大迷。且是行佛鞋裡之動指也。有時是一道之放屁聲也,放屎香也。有鼻孔者,可臭得;有耳處、身處、行履處,則可聽取也。又有得吾皮肉骨髓之時,更於行得,則不由他而得者也。

應當知道所說的安樂、兜率,與淨土、天堂是相同的,這些都是因緣法,所以悉皆落入法的輪迴流轉。法若說是佛性的「行履」,淨土、天堂也同是行履。法若說是「大悟」,淨土、天堂亦同是大悟。法若說是「大迷」,淨土、天堂亦同是大迷。而且都是行佛鞋裡的動指(即因緣法都是佛性的現成)。有時是一道的放屁聲,放屎香。有鼻孔的,可臭得;有耳處、身處、行履處,則可聽到。又有得「吾皮肉骨髓」(身證法,即依真如法緣起法相)的時節,更是於行佛 (即不落入我相見聞覺知) 而得,則是不由外法而得的。



了生達死之大道既豁達,古來有道取:“大聖任生死于心,任生死于身,任生死于道,任生死於生死。”究明此宗旨,雖非古今之時,然行佛之威儀忽爾行盡也。以其道環之生死身心之宗旨速當辨肯也。行盡明盡,此非強為之為,大似於迷頭認影也,一如迴光返照。其明上又明之明者,於行佛乃彌綸也。是一任於行取也。此任任之道理,須用心參究!其兀爾之參究,萬回是心之明白也。知及、會取三界但是心之大隔也。如此知及、會取,雖更言是萬法,然其是行取自己之家鄉,便是當人之活計也。

了生達死的大道既然是豁達的,古來就有說到:「大聖任生死于心,任生死于身,任生死于道,任生死於生死。(即身、心、行履,不受生死法所掛碍,更無生死妄法的顛倒夢想)」能參究明瞭這意義,不管是古時、今時,此行佛的威儀是忽爾行盡(究竟涅槃)。這是因為其對身心生死的道環(無始無終的生死流轉)的意義,能快速的辨認首肯。行盡明盡(即心經所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不是有意去為色為空,只是似於迷頭認影幻象而已,就像是迴光返照,色空成萬象森羅。能夠達明上又明的明者,對於行佛乃是周遍包羅。這是明了且放任於行取的。這種明了且放任於放任(即一元性無心的放任)的道理,須用心參究!其應寂靜的參究,歷萬回使心明白。雖然識心能覺知、會取三界,但這仍是識心的大隔碍(因三界是依識而有)。雖如此知及、會取,雖更依識心說有萬法,然這是行取於自己的家鄉(指有情識所依的依報三界,如人道),便是當人的活計(即只要能如心經所說的,了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雖然人是依識心而存有,所以會落入有三界、萬法的差別。但所有的行履仍是佛性的現成,是可脫落這些法碍的,也即是行佛威儀)



然則,句中取則,言外求巧,再三撈擔,其有過於把定之把定,有過於放行之放行。其功夫者如何是生?如何是生?如何是死?如何是身心?如何是與奪?如何是任運?是同門出入之不相逢乎?是一顆明珠麼?是一大藏教麼?是一條拄杖麼?是一枚面目麼?是三十年後麼?是一念萬年麼?當仔細檢點,檢點仔細!當如此仔細檢點,則滿眼聞聲,滿耳見色。更於沙門一只眼之開明時,則不是目前法也,不是目前事也。有雍容之破顏、瞬目,此即行佛威儀之暫時也。不被物牽,亦不牽物也。緣起非無生無作,非本性、法性,非法住法位,非本有然,非只是如此,唯是威儀行佛也。

然而,語句中所說的,言詞外所求的巧喻,再三的下功夫打撈承擔,這些功夫是有過於定中之定,有過於觀中之觀。這些功夫有:如何是萬法的生?如何是萬法的死?如何是萬法的身心?如何是萬法的的與奪?如何是萬法的的任運?萬法的是同門出入的不相逢嗎?萬法是一顆明珠麼?萬法是一大藏教麼?萬法是一條拄杖(一實相)麼?萬法是一枚面目(佛性的原貌)麼?萬法是三十年後(靈雲禪師有三十年尋劍,一見桃花悟道的經驗,指證悟當下)麼?萬法是一念萬年麼?當仔細檢點,檢點仔細!應當如此下功夫仔細檢點,則能脫落於六根、六識的局限,滿眼聞聲,滿耳見色(指六根互用的功德顯現)。更於沙門一只眼的開明(證法)時,則法的現成不再是目前的法相,不再是目前的事境。證法當下有雍容破顏、瞬目的佛行,這即是行佛威儀的霎那。這是心法合一,心不被物牽轉,心亦不牽轉物。法的緣起是因識而有,非本來面目,雖是如此,法仍是佛性的現成。所以『緣起法』不是無生(不是不由真如法生起)不是無作(不是不由識心依真如法的造作),緣起的法也非本性、法性,緣起的法也非法住法位,非本有然,非只是識心所覺知的如此,然而仍是佛性現成的威儀行佛



然則,為法為身之消息,善任於心;脫生脫死之威儀,且全任於佛。故有道取:“萬法唯心,三界唯心。”若更欲向上道得,即有唯心之道得,謂“牆壁瓦礫”也。非唯心,故亦非牆壁瓦礫。此是行佛威儀之為任心任法、為法為身之道理也。更非始覺、本覺等之所及,況乎外道、二乘、三賢十聖之所及。此威儀,只是面面之不會也,枚枚之不會也。即便活潑地,是條條呢?是一條鐵麼?是兩頭動麼?一條鐵,非長短;兩頭動,非自他。由此展事投機之後而得功夫,則威掩萬法,眼高一世。有不礙收放之光明,即僧堂、佛殿、廚庫、山門。更有非收放之光明,即僧堂、佛殿、廚庫、山門。更有通十方之眼,有大地全收之眼。心之有前,心之有後。如是眼耳鼻舌身意,以是光明功德之熾然故,則有保任“不知有”之三世諸佛,有投機“卻知有”之狸奴白牯。此有巴鼻,有眼睛者,即解法之行佛,許法之行佛。

然而,求脫生脫死的威儀,是全任於佛道成就;而佛道成就法、身的概貌,須善於任用其識心。所以有說道:「萬法唯心,三界唯心。」然而若更欲參究佛向上事(指真如法位),就有唯心的說法,所謂「牆壁瓦礫」。有非唯心的說法,所以也非牆壁瓦礫。這是不受心、法拘束的行佛威儀、是成就法、身的道理。更非始覺、本覺等所能及,況乎外道、二乘、三賢十聖所能知。這行佛威儀,只是每一方面的不會(即一元性的心法一如,不落入識心的二元分別),是每一枚的不會。即便是活潑地行佛威儀,是條條大道呢?是一條鐵(一實相)麼?是性相兩頭動麼?是一條鐵,但是非長短(指一元性的心法一如是有差別相,但無分別相);是性相兩頭動,然而非自他分別(指一元性的性相雖是兩端,但是是整體的一如)。由這樣展事投機後所得的功夫,則威儀掩藏萬法,眼界高過一世(即行佛威儀不落有無、性相)。有不礙收放的光明(指識心緣起法相的功德,雲門禪師說:「人人盡有光明在」),僧堂、佛殿、廚庫、山門即是(即由識覺光明所識取的緣起法相)。更有非收放的光明,即是僧堂、佛殿、廚庫、山門(即不落入識心的佛性現成的真如法相)。更有通十方的眼(佛,覺性),有大地全收的眼。這眼(佛,覺性,指真如白淨識)是在識心之有前,也在識心之有後。如是六識眼耳鼻舌身意,也是以這佛覺性光明功德的熾然發揮,這樣則有保有任持「不知有」(指一元性,不落入識心分別)的三世諸佛,也有投機「卻知有」(指二元性,落入識心分別)的狸奴白牯。這樣有巴鼻(行事有根據,指真如法),有眼睛(真見,指有情真如識)的,即了解法的行佛,稱許法的行佛。



雪峰山真覺大師示眾云:“三世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玄砂院宗一大師云:“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圓悟禪師云:“將謂猴白,更有喉黑;互換投機,神出鬼沒。烈焰亙天佛說法,亙天烈焰法說佛;風前剪斷葛藤巢,一言勘破維摩詰。”

雪峰山真覺大師訓示大眾說:「三世諸佛在火焰(指四大所成的真如法)裡轉大法輪。」玄砂院宗一大師說:「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指有情識是依真如法緣起萬法)」圓悟禪師說:「將謂猴白,更有喉黑;互換投機,神出鬼沒。烈焰亙天佛說法,亙天烈焰法說佛;風前剪斷葛藤巢,一言勘破維摩詰。」(即無情說法是一元境、不二處,是人不識,是言語道斷,心行滅處,唯佛與佛知。)



今謂“三世諸佛”,即一切諸佛也。行佛即是三世諸佛。十方諸佛,皆無不是三世。佛道所說之三世,乃如是說盡也。今所問之行佛,此即三世諸佛也。即便是知有,即便是不知有,皆必是三世諸佛之行佛也。然三位古佛,皆同道得三世諸佛,故有如是之道。且言雪峰之謂“三世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此道理當學之!三世諸佛所轉法輪之道場,必是火焰裡也,火焰裡,必是佛道場。經師論師不可聞,外道二乘不可知。當知諸佛之火焰,不得是諸類之火焰。又,須當照顧:諸類有無火焰?“三世諸佛”“在火焰裡”之化身威儀,須當習之!處在火焰裡時,火焰與諸佛,是親切耶?是轉疏耶?有依報、正報耶?依正同條耶?依正同隔耶?“轉大法輪”者,當有轉自轉機;展事投機,當有轉法法轉。既言轉法輪,即便盡大地是盡火焰,當有轉火輪之法輪,當有轉諸佛之法輪,當有轉法輪之法輪,當有轉三世之法輪。

今日所說「三世諸佛」,即是說一切諸佛。行佛(公案現成)也即是三世諸佛。十方諸佛,皆無不是三世(即不落入壽者相)。佛道所說的三世,乃如是說全然的時間相(即無壽者相)。今日所問的行佛,此即是三世諸佛。即便是「知有」的有情,即便是「不知有」的無情,皆必是三世諸佛的行佛。然而三位祖師古佛,皆共同說到三世諸佛,所以有如是的道理。而且雪峰禪師所說的「三世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這道理應當學習參究!三世諸佛所轉法輪的道場,必是在火焰裡,火焰裡(指真如法界),必是佛道場。這是經師、論師不可聞知,外道、二乘不可見知。當知諸佛的火焰(諸佛的火焰是佛性的真如法位),不同於是諸眾生類的火焰(眾生的火焰是唯識所見的業因種子)。又,須應當參究:諸眾生類有無火焰(幻有是有嗎)?「三世諸佛」「在火焰裡」的化身威儀,應當學習的!處在火焰裡時,火焰與諸佛,是親切一體的呢?是轉疏(非一體)的呢?有依報、正報嗎?依正同條(一體的)的嗎?依正同隔(非一體)的嗎?這諸佛一元性運作的「轉大法輪」,是應當有轉自及轉機(不落入二元性的自他運作);成就法的公案現成,應當有運轉法的「法轉」(即佛真如識的依真如法緣起)。既然說是一元性運作的「法輪」,即是說盡大地是盡火焰(諸佛的火焰是一元性的真如法),所以一元境應當有轉諸佛的法輪(「佛我」的一元性運作,即無我相),當有轉火輪的法輪(「火輪是真如法」的一元性運作,即無人相),當有轉法輪的法輪(「法輪是萬有」的一元性運作,即無眾生相),當有轉三世的法輪(「三世」的一元性運作,即無壽者相)



然則,火焰是諸佛轉大法輪之道場也。以界量、時量、人量、凡聖量等測量之,則不中。若不為此等之量所量,則“三世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也。既云三世諸佛,是能超越量也。三世諸佛,以其有轉法輪之道場故,有火焰。有火焰故,有諸佛之道場也。

然而,火焰(真如法)是諸佛轉大法輪的道場。用識心的界量、時量、人量、凡聖量等測量,則覺知不到佛性的真如法。若不用此等有分別的二元識心去覺知,則證得「三世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既然說是三世諸佛,是能超越二元識心分別的量。三世諸佛,因其有轉法輪的道場,所以有佛性現成的真如法位(火焰)。有火焰的佛法,就是有諸佛的道場。



玄砂曰:“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聞。”聞此之道,云玄砂之道比雪峰道得是者,未必然也。當知雪峰之道與玄砂之道,別也。謂雪峰之道,乃是三世諸佛轉大法輪之處在;玄砂之道,乃是三世諸佛之聽法也。雪峰之道,雖證道取轉法,然轉法之處在,必非聽法,不聽法之論也。然則,于轉法不聞必有聽法。又,當有不言“三世諸佛為火焰說法”,不言“三世諸佛為三世諸佛轉大法輪”,不言“火焰為火焰轉大法輪”之宗旨。言“轉法輪”,言“轉大法輪”者,有其別麼?轉法輪者,非說法;說法者,必是為他麼?是故雪峰之道,非未道盡當道取之道也。

玄砂祖師說:「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聞。」聽聞這樣說法,就說玄砂的道理比雪峰說的更好的,則未必然。應當知雪峰祖師所說的道理與玄砂的道理,是不同的。所謂雪峰所說的,乃是三世諸佛轉大法輪的處在(即諸佛於真如法位。是從真如佛性面看萬有法,所以是一對多故稱轉法輪);玄砂所說的,乃是三世諸佛的聽法(即真如法是有情識所依而緣起法相的。是從真如法位面看有情佛性識,所以是一對一故稱佛聽法)。雪峰所說的,雖然是說真如佛性現萬有法的轉法,然轉法的處在真如法界,必非聽法、不聽法的討論。然而,真如法界於不聞轉法必有聽法(動靜一如、止觀一如)。又,應當有不可說「三世諸佛為火焰說法」(即佛性識與真如法不可分),不可說「三世諸佛為三世諸佛轉大法輪」(有情識證入佛性識與真如佛性不可分),不可說「火焰為火焰轉大法輪」(真如法位是不可分別)的意義。說「轉法輪」,說「轉大法輪」的,有其別的意義嗎?(雪峰所說的「轉大法輪」,意在強調真如佛性面)而「轉法輪」的佛,不是說法、現法的真如法;「說法」的真如法,必是為他(有因緣性的)嗎?所以雪峰所說的,並非未說盡應當說的。



雪峰之“在火焰裡轉大法輪”,須委悉參學之。不得與玄砂之道混亂。通雪峰之道者,即是威儀佛之威儀。火焰令三世諸佛之在裡,此但非一無盡法界、二無盡法界之所能周遍。亦但非一微塵、二微塵之所能通達。以轉大法輪為量,不得擬以大小廣狹之量。轉大法輪,非為自為他,非為說為聽。

雪峰的「在火焰裡轉大法輪」,須委實悉心參學。不得與玄砂所說的混亂。通達雪峰所說的,即是威儀佛的威儀(正傳正法)。三世諸佛的佛性在火焰真如法裡,而此真如佛性非一、二無盡真如法界法所能周遍的。也非一、二公案現成的微塵法所能通達的。是真如佛性以轉大法輪為量,但不得以大小廣狹的量比擬。而且真如佛性轉大法輪,非為自、為他(非緣起),非為說、為聽(非自然)



玄砂之道者,云“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此雖言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然不言轉法輪。又未言轉三世法輪。雖言三世諸佛立地聽,然火焰如何轉三世諸佛之法輪哉?為三世諸佛說法之火焰,又轉大法輪麼?玄砂未云轉法輪者,是此時也。(亦)未云無轉法輪。然則,想料之,玄砂豈非糊塗會取轉法輪即是說法輪麼?若如是,尚昧於雪峰之所道。(玄砂)雖知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時,三世諸佛立地聽法,然不知於火焰轉法輪處,火焰立地聽法;(亦)未言於火焰轉法輪處,火焰同轉法輪。三世諸佛之聽法者,是(聽)諸佛之法也,非由他受。莫認火焰為法,莫認火焰為佛,莫認火焰為火焰,誠然師資之道,不可等閒!豈但將謂赤鬍鬚哉?更是鬍鬚赤也!

玄砂所說的,說「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這雖是說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然而不說轉法輪。又未說轉三世法輪。雖是說三世諸佛立地聽,然而火焰如何轉三世諸佛的法輪呢?為三世諸佛說法的火焰,又能轉大法輪嗎?玄砂未說的轉法輪,即是這時。玄砂也未說無轉法輪。然而,可想而知,玄砂難道糊塗到會把「轉法輪」即說是「說法輪」嗎?若是這樣,玄砂對雪峰所說的還沒搞清楚。玄砂雖然知道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時,三世諸佛立地聽法,然而卻不知於火焰轉法輪處,火焰也立地聽法(即真如法界是一元性);玄砂也未說於火焰轉法輪處,火焰是同轉法輪的。說「三世諸佛的聽法」,即是聽諸佛的法,這不是有個能說法者。在真如佛性中,不要認火焰為法,不要認火焰為佛,不要認火焰只是火焰(即一元性是不要落入一異),誠然祖師們所說的,應仔細參究,是不可輕忽的!豈可說看到紅鬍鬚的,就更說是有鬍鬚都是紅的!(雪峰所說的與玄砂的道理,是不同的。)



玄砂之道雖然如是,然有當為參學之力量處。不關經師論師所謂大乘、小乘之狹量之性相。當參學佛佛祖祖正傳之性相,所謂三世諸佛之聽法也。此非大乘小乘之性相也。(彼等)但知諸佛有逗機緣之說法,不言諸佛聽法,不言諸佛修行,不言諸佛成佛。(然)今玄砂之道,既言“三世諸佛立地聽法”,則有諸佛聽法之性相。勿必以能說為優,莫以能聽是法為劣。說者若尊,聽者亦尊也。

玄砂所說的雖然如是,然而應當有參學的力量處。無關於經師、論師所謂大乘、小乘的狹量的性相。應當參學佛佛祖祖正傳的性相,即是所謂三世諸佛的聽法。這不是大乘、小乘的性相。大乘、小乘只知諸佛有逗機緣的說法,不知道說諸佛聽法,不知道說諸佛修行,不知道說諸佛成佛。然而今日玄砂所說的,既知道說「三世諸佛立地聽法」,則知道有諸佛聽法的性相。不要一定以能說為優,不要以能聽是法為劣。說者若是尊,聽者也應是尊。



釋迦牟尼佛曰:“若說此經,則為見我;為一人說,是則為難。”是故,能說法者,見釋迦牟尼也,以“則為見我”者,以是釋迦牟尼佛故。又曰:“ 於我滅度,聽受此經,問其義趣,是則為難。”當知聽受者同是為難也,非有勝劣。立地聽雖是最尊之諸佛,然亦當有立地聞法者,以立地聽法是三世諸佛故。諸佛是果上也,非言因中聽法,以既有三世諸佛故。當知三世諸佛者,以其立地聽聞火焰之說法而為諸佛也。(諸佛)一道之化身威儀,不可尋之。若欲尋之,則劍鋒相拄。火焰決定為三世諸佛說法,赤心片片,鐵樹花開世界香。且道:立地聽聞火焰說法,將畢竟現成個什麼?所謂智勝於師,智等於師者也。更參究於師資之閫奧,而為三世諸佛也。

《法華經》塔品中,釋迦牟尼佛說:「若說此經,則為見我;為一人說,是則為難。」所以,能說法的,則是親見釋迦牟尼,因為「則為見我」,意即是親證釋迦牟尼佛。又說:「 於我滅度,聽受此經,問其義趣,是則為難。」應當知道聽受法的也同是難得的,非有勝劣。「立地聽」(指真如佛性)雖是最尊的諸佛,然亦當有立地聞法(指有情佛性識)的,因為「立地聽法」就是三世諸佛(即真如佛性)。諸佛是佛果位上的,不是說因中聽法,因是既有的真如佛姓(三世諸佛)。應當知道真如佛性「三世諸佛」,是因其立地聽聞火焰的說法而成就為諸佛的(即真如佛性與真如法是一體的)。諸佛一道的化身威儀,是不可尋的。若欲尋諸佛化身,則應是劍鋒相拄(一如的佛性真如相)。火焰決定為三世諸佛說法,是全然的(赤心片片)現成,就像鐵樹花開世界香。姑且說說看:玄砂所說的立地聽聞火焰說法,將畢竟現成個什麼?在討論所謂智勝於師,智等於師的,更應參究於祖師們的精微深奧道理,成就佛果位為三世諸佛。



圓悟曰:“將謂候白”,更不礙“猴黑”,互換投機,其是“神出鬼沒”也。此雖與玄砂同調相出,但有不與玄砂同調之路。然則,火焰直之諸佛乎?以諸佛為火焰乎?(如是)黑白互換之意,雖“出沒”于玄砂之“神鬼”,然雪峰之聲音,則不留黑白之邊際。雖且如是,當知玄砂有道得是,有道得不是也;雪峰有“道拈”,有“道放”也。

圓悟祖師說:「將謂候白」(稱真如佛性),更不礙「猴黑」(稱真如法相),互換投機,其是「神出鬼沒」不能分別的。這雖與玄砂相同語調的說法,但有不同於玄砂的理路。然而,火焰(真如法)是直接由佛性現成嗎?還是諸佛性即為火焰真如相呢?如是黑白互換的意義,雖是「出沒」於玄砂的不可知「神鬼」,然雪峰的聲音(說法),則不留這黑白性相的邊際。雖然如是,應當知道對真如佛性、法相,玄砂與雪峰的說法,各有拈放、是與不是。



今圓悟更有不同玄砂、不同雪峰之道,曰:“烈焰亙天佛說法,亙天烈焰法說佛。”此道,真個是晚近之光明也。雖暗於“烈焰”,若“亙天”覆蓋,則吾有其分,他亦有其分。“亙天”所覆蓋之處,既是烈焰也,厭這個而用那頭,但作麼生也。

今日圓悟更有不同玄砂、不同雪峰的說法,說:「烈焰亙天佛說法,亙天烈焰法說佛。」這個說法,真個是晚近的光明法教。雖然「烈焰」(真如法相)是無明業因的現成,然若「亙天」(全然的)覆蓋,則吾有其分,他也有其分(即無明也是全然的)。真如佛性「亙天」(全然的)所覆蓋,也即是烈焰(真如法相),所以討厭這個真如法相,而求用那頭真如佛性,這是甚麼執著呢。



可喜者,此皮袋子,所生之地雖去聖方遠,今生雖去聖時遠,然尚可親逢亙天之化導也。雖聞謂“佛說法”之言,然“法說佛”之事,則勞心於幾重之無知。然則三世諸佛,(亙)三世而說法;三世之諸法,亙三世而說佛。但有葛藤巢之風前剪斷亙天;“一言”者,不隱而勘破維摩詰,勘破非維摩詰。是故,即是法說佛也,法行佛也。法證佛也,佛說法也,佛行佛也,佛作佛也。如是者,皆是行佛之威儀也。亙天亙地,亙古亙今。得者不輕微,明者不賤用。

可喜的是,這肉體軀殼,所生的地方雖然離諸聖祖師方遠,所生的時節雖然離諸聖祖師時遠,然而尚可親逢這全然地化導。雖聽聞所謂「佛說法」(從明的真如面看,真如佛性成就真如法)的道理,然而「法說佛」(從無明真如法相看,法相成就是佛性的緣起法相)的事,則須勞心於要透過幾重的無知。然而三世諸佛性,是連綿三世而說法(呈現真如法);三世的諸真如法相,連綿三世而說佛性的緣起法相事。但連綿三世的全然,會在這有葛藤巢的無明風前被剪斷覆蓋;而所謂「一言」,即是不隱藏的道出維摩詰(不二)的一元境,而說破這「非維摩詰」(指二元的分別法)。所以,這即是法說佛,法行佛。法證佛,佛說法,佛行佛,佛作佛。像這些,皆是行佛的威儀。是全然的時間、空間。得證此法的不以卑微輕視,明達此者不輕賤濫用。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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