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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8日 星期六

道元正法眼藏的一元思維(12) 心不可得


《心不可得》永平道元禪師



釋迦牟尼佛言:“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此即佛祖之參究也。於不可得裡,剜來過去、現在、未來之窟籠。然則,(人皆)有自家之窟籠。謂自家者,心不可得也。而今之思量分別者,心不可得也。渾身十二時使,是心不可得也。自入室佛祖以來,即會取心不可得。尚未入室佛祖者,則不問取、不道著、不見聞心不可得也。經師、論師之輩,聲聞、緣覺之徒,夢也未見也。

釋迦牟尼佛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這即是佛祖的參究證得。於不可得裡,剜出來過去、現在、未來的窟籠破綻(無壽者相)。然而,人皆有自家的窟籠破綻。所謂「自家」,是心不可得(即自家不可得)。即今日的思量分別者,是心不可得(即思量分別者不可得)。渾身十二時使(全身全時),是心不可得(即時間相不可得)。自入室佛祖以來,即應學會證取「心不可得」這佛法的一元性。尚未入室佛祖的,則不知問取、不會說、更不見聞「心不可得」這法義。經師、論師的流輩,聲聞、緣覺的徒眾,作夢也未曾見。



其驗近有,謂德山宣鑒禪師,往昔自稱已明《金剛般若經》,或自稱“周金剛王”,尤稱善解“青龍疏”,更撰集十二擔書籍,猶如無齊肩之講者,然是文字法師之末流也。是時,當聞南方有嫡嫡相承之無上佛法,發憤不絕,乃攜經書,遍踏山川。因見龍潭信禪師(集)會,欲投彼會,于路中歇息。時老婆子來會,歇息于路側。時鑒講師問:“汝是何人?”婆子曰:“吾是賣餅老婆子。”德山曰:“當為我賣餅。”婆子曰:“和尚買餅為何?”德山曰:“買餅當點心。”婆子曰:“和尚攜有許多,是何物?”德山曰:“汝不聞,吾是周金剛王。長於《金剛經》,無不通達。吾今攜帶者,是《金剛經》之解釋也。”聞如此言,婆子曰:“婆子有一問,和尚許否?”德山曰:“吾今許。汝當任意問。”婆子曰:吾尚聞《金剛經》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今以何心使餅當點心?和尚若是道得,當賣餅;和尚若是道不得,不得賣餅。” 時德山茫然祗對,不知所答。婆子即拂袖而去,終未賣餅於德山。

驗證近來有的事,有稱德山宣鑒禪師,往昔自稱已明瞭《金剛般若經》,或自稱「周金剛王」,尤稱善解「金剛經青龍疏」,更撰集十二擔書籍,好像無與他齊肩的講者,然他只是文字法師的末流。當時,有聽聞南方有嫡嫡相承的無上佛法,發憤不絕,乃攜經書,遍踏山川。因見龍潭信禪師集會,欲投往彼會,於路中歇息。那時有位老婆子過來,也歇息於路側。時鑒講師問:「汝是何人?」婆子說:「我是賣餅老婆子。」德山說:「賣餅給我。」婆子說:「和尚買餅為何?」德山說:「買餅當點心。」婆子說:「和尚攜有許多,是何物?」德山說:「汝不聞知,我是周金剛王。長於《金剛經》,無不通達。我今攜帶者,是《金剛經》的註釋。」聽聞這般話,婆子說:「婆子有一問,和尚許否?」德山說:「吾今許。汝當任意問。」婆子說:吾曾聽聞《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今以何心使餅當點心?和尚若是道得,當賣餅給你;和尚若是道不得,不得賣餅。」 當時德山茫然應對,不知所答。婆子即拂袖而去,終未賣餅於德山。



可惜數百軸之釋主,數十年之講者,僅得弊婆一問,忽墮於負處,不及祗對!見正師,師承正師,聞正法與不聞正法,不見正師,實殊異者,乃如是也。德山是時始曰“畫餅不得充饑”。今稱嗣法于龍潭。深思此婆子與德山相見之因緣,則德山昔時未明之事,今所聞也。見龍潭後,亦尚怕卻婆子。猶是參學之晚進也,非超證之古佛。設若婆子當時令德山杜口,實為其人麼?難以定說。(婆子)但以為聞“心不可得”之言,(德山)將說“心不得,心不有”,故作是問。德山若是丈夫,當有勘破婆子之力量。若已能勘破,當可現婆子是否誠為其人之道理。(然則)德山乃非德山,故婆子亦未現其人。

可惜宣鑒禪師是數百經軸的註釋主,數十年經驗的講者,僅僅被有心眼的老婆婆一問,忽墮於負處,來不及應對!這就是學佛遇見正師,師承正師,聞正法與不聞正法,不遇見正師,實有如是懸殊差異的。德山那時才覺悟說「畫餅不得充饑」。今稱嗣法於龍潭。深思此婆子與德山相見的因緣,則德山昔時於佛法未明的事,今日始有所聞。見龍潭後,亦尚且怕退卻婆子。猶是參學的晚進,非超證的古佛。假設老婆子當時令德山杜口,老婆子就實有功夫的人嗎?難以定說。老婆子只以為聽聞「心不可得」的說法,就想德山將要說「心不得,心不有」,所以作這樣的問題。德山若是於佛法有下功夫的丈夫,當有勘破婆子的力量(即能告知:雖然是心不可得,然緣起法的恁麼是就這麼得)。若已能勘破這問題,當可發現婆子是否實在是於佛法有功夫的人。然而德山乃非有功夫的德山,所以老婆子也未現是於佛法有功夫的人。



現在大宋國之雲衲霞袂,亂笑德山之對不得,讚歎婆子乃靈利,真可謂膽怵,愚昧也!何以故?今疑著婆子,非無緣故。謂當德山道不得時,婆子何不向德山曰:“和尚今道不得,須更問老婆,老婆再為和尚說。”如是言之,接德山之問,再向德山道是,則知婆子乃真為其人。(婆子)雖有“問著”,但無“道處。”自昔以來,未曾有以未尚道著一語者謂其人。胡亂自稱,其始終無意者,當見於昔之德山;不得容許無有道處者,則當見於婆子。

現在大宋國的行腳僧,胡亂嘲笑德山的應對不得,讚歎老婆子的靈利,真可謂膽大包天,真愚昧!何以故?今日懷疑著老婆子,非無緣故。當德山說不出時,婆子何不向德山說:「和尚今道不得,須更問老婆,老婆再為和尚說。」如果能這樣說,再接德山的問話,再向德山說明理由,則可知道老婆子乃是真於佛法有功夫的人。老婆子雖有問問題的能力,但沒有說道理的功夫。自古以來,未曾有把未能說出一句經典名言的人,稱為有下功夫的人。胡亂自稱於佛法有下功夫的,而始終無意義的,當見於昔日文字法師的德山;但也不得容許沒有能說出道理的,則應當見笑於老婆子。



試當代德山言之,若婆子正當恁麽問著,德山則當向婆子說:“恁麽,則你莫與吾賣餅。”德山若如是言之,當是伶俐之參學。

婆子問德山:“現在心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若被如是問,婆子則當向德山曰:“和尚只知不可以心使餅當點心,卻不知心之點餅,不知心之點心。”若恁麽言之,德山定當擬議,(正)當恁麽時,即拈餅三枚度與德山。德山擬拿時,婆子當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又若德山不展手取之,當拈起一餅打德山,並云:“無魂屍子,你莫茫然。”如是言之,德山若有言則善,若無言,則婆子須為德山更云。只是拂袖而去,不覺其袖中有蜂刺。德山亦未云:“吾說不得,老婆當為吾說。

試當代替德山說說,若婆子正當恁麽問著,德山則當向婆子說:「恁麽,則你莫與吾賣餅。」(即是說用「恁麼」使餅當點心,如果不是「恁麼」,你怎麼賣餅給我)德山若能如是說,當是伶俐參學的。

婆子問德山:「現在心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今以何心使餅當點心?」婆子若被如是問,婆子則當向德山說:「和尚只知不可以心使餅當點心,卻不知心的點餅,不知心的點心。」(即是說:因為心不可得,所以使餅當點心的是「恁麼」,如果知道是「恁麼」的作用,就應該知道「點餅」、「點心」的心作用即是「恁麼」)若能恁麽說,德山定當擬議再論,正當恁麽時,即拈餅三枚給與德山。德山擬拿時,婆子當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又若德山不展手取餅,婆子當拈起一餅打德山,並說:「無魂屍子,你莫茫然。(即應打醒德山,讓他知道六根識的舉手投足作用也是由「恁麼」力量。」如果是這樣說,德山若有言則善,若無言,則婆子須為德山更說說。婆子若只是拂袖而去,令人不覺得這婆子袖中是有蜂刺。而且德山也未說:「吾說不得,老婆當為吾說。」



是故,當云者未云,當問者未問。可憐!婆子、德山只是問著、道著過去心及未來心,但于未來心者,則不得也。

蓋德山自其以後,不見有發明,只粗野造次也。若能久參龍潭,當有頭角觸折,亦有正傳頷珠之時節。只見吹滅紙燭,不足以傳燈也。

是故,參學雲水,必得勤學!以為容易者,不是也;勤學者,則是佛祖也。大凡謂心不可得者,即謂賣弄畫餅一枚,一口咬著吃盡。

所以,當說者未說,當問者未問。可憐!婆子、德山只是問著、說著過去心及未來心,但對於「未來心」的深意「恁麼」作用,則不知道。蓋德山自這公案以後,不見有發明,只粗野魯莽的教化。若能久參龍潭,當有頭角觸折,亦有正傳頷珠的時節。若只見吹滅紙燭,這事不足以傳燈。所以,參學遊方僧人,必得勤學!把學佛以為容易的事,並不是這樣;能勤學的,則將是作佛作祖的。大凡喜歡說「心不可得」,即只是賣弄畫餅一枚,應一口咬著吃盡。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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