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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2月9日 星期日

道元正法眼藏的一元思維(23) 行持 下(1)


《行持 下》永平道元禪師 (1)



真丹初祖之西來東土,乃般若多羅尊者之教赦也。航海三載霜華,豈唯風雪痛傷,雲煙又為幾重險浪?入陌生之國,於吝惜身命之凡類,不可想像焉!此當唯由傳法救迷情之大慈(心)所成之行持也。傳法之為自己故爾,傳法之為遍界故爾,盡十方界之為真實道故爾,盡十方界之為自己故爾,盡十方界之為盡十方界故爾。誰之生緣非王宮?何之王宮礙道場?是故,如是西來也。救迷情之為自己,故無驚疑,無怖畏。救迷情之為遍界,故無驚畏,無怖畏。永辭父王之國土,具大舟,經南海,抵廣州。雖使船人多,巾瓶僧眾,然史者失錄。自著岸以降,知之人無。即梁代普通八年丁未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者,飾主禮以迎接。因修表以聞武帝,乃蕭昂之勤恪也。武帝即覽奏,欣悅而遣使賚詔迎請,乃是年十月一日也。

真丹(中國)禪宗初祖的西來東土,乃是般若多羅(菩提達摩)尊者的教誨。經航海三載霜華,豈唯風雪痛傷,雲煙又為幾重險浪?入陌生的國度,於吝惜身命的凡類,不可想像呢!此當唯由傳法救迷情的大慈心所成的行持。所以如此,傳法的為自己大慈心,傳法的為遍界眾生,而盡十方界的是為真實道,即盡十方界的是為自己,盡十方界的是為盡十方界。誰的生緣不是王宮?誰的王宮障礙道場?所以是,如是西來。救迷情的為自己的大慈心,故無驚疑,無怖畏。救迷情的為遍界眾生,故無驚畏,無怖畏。永辭父王的國土,具備大舟,經南海,抵廣州。雖出使船的人多,身邊侍從僧眾,然而載史作者遺失紀錄。自著岸以後,無人知道。即是梁代普通八年丁未歲九月二十一日。廣州刺史蕭昂,嚴飾以主禮迎接。因此修表書上奏梁武帝,乃是蕭昂的勤勉恭謹。梁武帝即覽奏書,欣悅而遣使賚詔迎請,乃是年十月一日。



初祖至金陵與武帝相見,梁武帝問:“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師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師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師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勝諦第一義諦?”師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帝不領悟。師知機不契。故是年十月十九日,密行江北。是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至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然魏主不肖而不知,亦不知可恥之理。

初祖至金陵與武帝相見,梁武帝問:「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達摩法師說:「並無功德。」梁武帝說:「何以無功德?」達摩法師說:「這些只是人天小果,是有漏的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梁武帝說:「如何是真功德?」達摩法師說:「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梁武帝又問:「如何是勝諦第一義諦(真理)?」達摩法師說:「廓然無聖。(所有眾生的存在都是因識心緣起而有三界,所以都不是真如聖境)」梁武帝說:「對朕者誰?」達摩法師說:「不識。(你所對的境,是你自己的本來面目。別人是無法識取的)」梁武帝不領悟。達摩法師知機緣不契合。故是年十月十九日,密行江北。是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至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然而嵩山在魏國,魏主不賢明而不知有此機緣,亦不知是可恥的道理。



師乃南天竺之刹利種也,大國之皇子也。大國之王宮,久熟慣其法。小國之風俗,雖恥見大國之帝者,然初祖不動其心。不捨國,不捨人。于時之菩提流支之訕謗,不救亦不憎;于光統律師之邪心,亦不足以恨之,不及以聞之。如是功德雖多,然東地人物,只思其如尋常之三藏及經論師者,至愚也,小人之緣故也。或以為:“禪宗謂開演一途法門,其餘之經論師等之所云,亦應同初祖之正法。”此乃濫穢佛法之小畜也!

達摩法師乃南天竺的刹利種,大國的皇子。大國的王宮,久熟慣其法。小國的風俗,雖恥見大國的帝者,然初祖不動其心。不捨國,不捨人。於當時的菩提流支的訕謗,不自救亦不憎恨;於光統律師的邪心,亦不足以恨之,不及以聞之。如是功德雖多,然東地人物,只認為達摩法師如尋常的三藏及經論師,是至愚的,是小人的緣故。或以為:「禪宗謂開演一途法門,其餘的經論師等之所說的,亦應同初祖的正法。」此乃濫穢佛法的小畜!



初祖乃自釋迦牟尼佛以來二十八之嫡嗣也。離別父王之大國,救度東地之眾生,誰能與之齊肩?若祖師不西來,東地眾生如何見聞佛之正法?只徒勞為名相之沙石所煩耳!如今我等邊地遠方之披毛戴角類,亦得飽聞正法;而今田夫農父、野老村童亦可見聞之,此乃全仗祖師航海之行持也。西天、中華、風土遙為勝劣,方俗遠有邪正。非由大忍力之大慈,傳持法藏之大聖無可迎之處在,無可住之道場,乃因知人之人者鮮矣!且掛錫嵩山九年也,人云其為壁觀婆羅門,史者編輯其于習禪之列,非然矣!佛佛嫡嫡相傳之正法眼藏,唯祖師是也。

初祖乃是自釋迦牟尼佛以來二十八的嫡嗣。離別父王的大國,救度東地的眾生,誰能與他齊肩?若祖師不西來,東地眾生如何見聞佛的正法?只徒勞為名相的沙石所煩惱罷了!如今我等邊地遠方的披毛戴角類,亦得飽聞正法;而今田夫農父、野老村童亦可見聞,此乃全仗祖師航海的行持。西天、中華、風土遙為勝劣,方俗遠有邪正。非由大忍力的大慈,傳持法藏的大聖無可迎之處在,無可住的道場,乃因知人的人者鮮少啊!且掛錫嵩山九年,人稱其為壁觀婆羅門,史者編輯他於習禪之列,是錯誤啊!佛佛嫡嫡相傳的正法眼藏,唯達摩祖師是。



石門《林間錄》云:“菩提達磨,初自梁之魏。經行於嵩山之下,依杖于少林。面壁燕坐而已,非習禪也。久之,人莫測其故,因以達磨為習禪。夫禪那,諸行之一耳,何足以盡聖人?而當時之人以之,為史者,又從而傳于習禪之列,使與枯木死灰之徒為伍。雖然聖人非止于禪那,而亦不違禪那。如易出於陰陽,而亦不違於陰陽。梁武帝初見達磨時,即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答曰:‘廓然無聖。’進曰:‘對朕者誰?’又曰:‘不識。’“使達磨不通方言,則何於是時,使能耳耶?

石門慧洪的《林間錄》說:「菩提達磨,初自梁到魏。經行於嵩山下,依杖於少林寺。面壁燕坐而已,不是習禪。時間久了,因為人們不知原故,以為達磨法師為習禪。」『禪那』,是諸佛法門的一種,何足以說盡初祖聖人行儀?而當時的人以為如此,而為歷史作紀錄的,又從而傳於習禪之列,使與枯木死灰的徒類為伍。雖然聖人非止於禪那,而亦不違禪那。如易經出於陰陽,而亦不違於陰陽。梁武帝初見達磨時,即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達磨答說:『廓然無聖。』梁武帝進而問:『對朕者誰?』達磨又說:『不識。』」假使達磨不通方言,則何於當時,能如此對答耶?



是故可明(達磨)自梁而往魏,經行於嵩山而倚杖于少林。雖面壁燕坐,然非習禪也。雖未將來一卷經書,然乃正法傳來之正主也。然史者不明,列其于習禪篇者,即是至愚也,可悲矣!

是故可明了達磨自梁而往魏,經行於嵩山而倚杖於少林寺。雖面壁燕坐,然非習禪。雖未帶來一卷經書,然乃正法傳來的正主。然而歷史記載者不明,列達磨於習禪篇的,即是至愚,可悲啊!



如是經行於嵩山,有蹠犬吠堯,可憐矣!至愚也!誰有心而輕慢此慈恩?誰有心而不報此恩?世恩尚不忘,重之人多,是云人矣。祖師之大恩,當勝於父母;祖師之慈愛,不可以親、子比之。我等卑賤,思之當驚怖。不見中土,不生於中華,不識聖,不見賢,未有升天之人,人心偏愚也。自開闢以來,無有化俗之人,不聞澄國之時。以不知所謂如何是清,如何是濁之故也,以冥於二柄三才之本末,故而如是也。況乎知五才之盛衰乎?此愚者,乃由冥於眼前之聲色之故也。冥者,以不識經書之故耳,以經書無師之故耳。謂無師者,即不知此經書為幾十卷,不知此經書為幾百偈、幾千言,只讀文之說相耳!不知有幾千偈、幾萬言耳。如已知古經,如已讀古書,即有慕古之意旨也。若有慕古之心在,則古經來現前也。漢高祖及魏太祖,皆為明了天象之偈,傳地形之言之帝者也。於如是經典明了時,則三才聊明也。尚未逢如是聖君化道之百姓愚輩,以其不知如何學仿事君、如何學仿事親,君子則亦可憐也。為親族者,亦可憐也。為臣為子,亦尺壁徒過,寸陰徒過也。生於如是之家門,尚無人授以國土之重職,(即便)輕小之官位,亦猶可惜矣!濁時尚爾,清時,則亦鮮為見聞也。(生於)如是之邊地,具如是之卑賤身命,飽聞如來正法之道,焉有惜此卑賤身命之心乎?惜後將為何物而拋捨?貴重之身命尚為法而在所不惜,況乎卑賤之身命哉!雖云卑賤,然為道為法,在所不惜,(其身命)則當貴於上天,貴於輪王。然初祖,乃南天竺國香至王之第三皇子也,已是天竺國之帝胤也,皇子也。高貴可敬之東地邊國,可敬奉之儀,則亦尚不知也。無香,無花。坐褥粗略,殿台笨拙。況乎於我國,乃遠方之絕岸,焉知敬奉大國皇子之儀耶?縱令習之,亦乃迂迴而不得究辨也。諸侯、帝者,其儀當異,其禮亦當有輕重,然不知究辨也。不知自己貴賤,則不保任自己;若不保任自己,則自己之貴賤,最須明辨也。初祖乃釋尊第二十八世之付法也。入道以來,更為彌重。如是大聖至尊,尚依師敕而不惜身命者,乃為傳法也,為救生也。真丹國於初祖西來前,尚不見嫡嫡單傳之佛子,亦不面授嫡嫡面授之祖師面目,見佛亦然。後亦於初祖之遠孫外,更不有西來者。曇花一現當易,須待年月算數;初祖西來,不可再有也。然則,自稱祖師遠孫之徒輩,昧於楚國之至愚,玉石未辨,復想齊肩於經論師,此乃因少聞薄解故爾也。無宿殖般若之正種,彼等不得為祖道之遠孫,乃徒勞踸踔於名相之邪路,可憐矣!

達磨祖師如是經行於嵩山,但因佛法各門派有各為其主的情形,可憐啊!至愚呢!誰有心而輕慢此慈恩?誰有心而不報此恩?世恩尚不忘,珍重的人多,才可稱為人啊。祖師的大恩,當勝於父母;祖師的慈愛,不可以親情、子女比之。我等卑賤,想到就當驚怖。不見聞於中土,不生於中華,不識聖,不見賢,未有升天(成就道業)的人,人心偏愚。自開闢以來,無有化俗的人,不聞澄國的時節。以不知所謂如何是清,如何是濁的原故,以不明白於二柄(陰陽)三才(天地人)的道理,故而如是。況乎知五才(金木水火土)的盛衰乎?這些愚輩,乃由於不明白於眼前的聲色的原故。『冥』的,是以不識經書的原故,以經書無師的原故。所謂『無師』的,即不知此經書為幾十卷,不知此經書為幾百偈、幾千言,只讀論文的說相!不知有幾千偈、幾萬言耳。如已知古經,如已讀古書,即有慕古的意旨。若有慕古的心在,則是古經來現前。漢高祖及魏太祖,皆為明了天象的偈言,傳地形的偈言的帝王。於如是經典明了時,則三才聊明。尚未逢如是聖君化道的百姓愚輩,以其不知如何學仿事君、如何學仿事親,君子則亦可憐。為親族者,亦可憐。為臣為子,亦尺壁徒過,寸陰徒過。生於如是的家門,尚無人授以國土的重職,即便輕小的官位,亦猶可惜啊!濁時尚爾,清時,則亦鮮為見聞。生於如是的邊地,具如是的卑賤身命,飽聞如來正法的佛道,焉有惜此卑賤身命的心呢?惜後將為何物而拋捨?貴重的身命尚為法而在所不惜,況乎卑賤的身命呢!雖說是卑賤,然為道為法,在所不惜,這身命則當貴於上天,貴於輪王。然而初祖,乃南天竺國香至王的第三皇子,已是天竺國的帝胤,皇子。高貴可敬的東地邊國,可敬奉的禮儀,則亦尚不知。無香,無花。坐褥粗略,殿台笨拙。況乎於我國,乃遠方的絕岸,焉知敬奉大國皇子的禮儀呢?縱令學習,亦乃迂迴而不得究辨。諸侯、帝者,其儀當異,其禮亦當有輕重,然而不知究辨。不知自己貴賤,則不保任自己;若不保任自己,則自己的貴賤,最須明辨。初祖乃釋尊第二十八世的付法。入道以來,更為彌重。如是大聖至尊,尚依師敕而不惜身命者,乃為傳正法,為救眾生。中國於初祖西來前,尚不見嫡嫡單傳的佛子,亦不面授嫡嫡面授的祖師面目,見佛亦是一樣。後亦於初祖的遠孫外,更不有西來者。曇花一現當易,須待年月算數;初祖西來,不可再有。然則,自稱祖師遠孫的徒輩,昧於楚國的至愚,玉石未辨,復想齊肩於經論師,此乃因少聞薄解的原故。無宿殖般若的正種,彼等不得為祖道的遠孫,乃徒勞踸踔於名相的邪路,可憐啊!



梁普通年間後,尚有往西天者,其為之何哉?至愚之甚矣!以惡業所牽,而跉跰於他國也。步步趣於謗法之邪路,步步逃逝親父之家鄉,汝等到西天有何所得?唯辛苦於山水也!不學西天東來之宗旨,則不明究佛法之東漸,故徒迷路於西天也。雖有求佛法之名稱,然無求佛法之道念。故於西天亦不逢正師,唯徒遇論師、經師。是故,雖正師於西天現在,然以無有求正法之正心故,正法則不到汝等之手也。誰云到西天已見正師?尚未有聞其人也!若已逢正師,將自稱幾許之名稱;以無故,自稱不有也。

梁普通年間後,尚有往西天的僧侶,他們是為何呢?至愚的很啊!以惡業所牽,而跉跰於他國。步步趣於謗法的邪路,步步逃逝親父的家鄉,汝等到西天有何所得?唯辛苦於跋涉山水!不學西天東來的宗旨,則不明究佛法的東漸,故徒迷路於西天。雖有求佛法的名稱,然無求佛法的道念。故於西天亦不逢正師,唯徒遇論師、經師。所以,雖正師於西天現在,然以無有求正法的正心故,正法則不到汝等的手。誰說到西天已經見正師?尚未有聞其人!若已逢正師,將自稱幾許的名稱;以無故,沒有可以自稱的。



又於真丹國,自祖師西來後,倚解於經論,不訪正法之僧侶尚多。雖是批閱經論,然冥於經論之旨意。此黑業者,非唯今日之業力,乃亦是宿生之惡業力也。今生終不聞如來之真訣,不見如來之正法,不被如來之面授所照,不使用如來之佛心,不聽諸佛之家風,乃是可悲之一生也。隋、唐、宋諸代,如是之輩多矣!唯有宿殖般若種子之人,不期而入佛門後,解脫算沙之業而為祖師之遠孫者,此皆利根機也,上上機也,正人之正種也。而愚蒙之輩,則唯永止宿於經論之草庵也。然則,不辭、不厭如此險難之境,初祖西來玄風,今猶在扇,而於此憐惜我等臭皮袋,終為之何耶?

又於中國,自祖師西來後,倚解於經論,不訪正法的僧侶尚多。雖是批閱經論,然不明白於經論的旨意。這種黑業,非唯今日的業力,乃亦是宿生的惡業力。今生終不聞如來的真訣,不見如來的正法,不被如來的面授所照,不使用如來的佛心,不聽諸佛的家風,乃是可悲的一生。隋、唐、宋諸代,如是的流輩多啊!唯有宿殖般若種子的人,不期而入佛門後,解脫算沙的業力而為祖師的遠孫的,此皆利根機,上上機,正人的正種。而愚蒙的流輩,則唯永止宿於經論的草庵。然而,不辭、不厭如此險難的境遇,初祖西來玄風,今猶在扇,而於此憐惜我等臭皮袋,終究是為麼呢?



香嚴禪師曰:「百計千方只為身,不知身是塚中塵;莫言白髮無言語,此是黃泉傳語人。」是故,縱令惜身以百計千方,然終化為塚中一堆塵也。況乎徒役於小國之王民,馳走於東西之間,千辛萬苦,令多少身心痛苦!因義而輕身命者,如不忘殉死之禮者也。為恩所役之前途,只是暗頭之雲霧也。為小臣所役而捨身命於民間者,往昔更多矣!可惜人身,當成道器故也。今逢正法,設令捨棄百千恆沙之身命,亦當參學正法也。玩愚小人,廣大深遠之佛法,當為其何而捨身命耶?賢與不肖,共不應煩於進退者也。

香嚴禪師的詩說:「百計千方只為身,不知身是塚中塵;莫言白髮無言語,此是黃泉傳語人。」所以,縱令惜身以百計千方,然終化為塚中一堆塵。況乎徒服役於小國的王民,馳走於東西之間,千辛萬苦,令多少身心痛苦!因義而輕身命的,是如不忘殉死之禮的。為恩所支配的前途,只是暗頭的雲霧。為小臣所支配而捨身命於民間的,往昔更多啊!可惜人身,被當成道器。今逢正法,設令捨棄百千恆沙的身命,亦當參學正法。玩愚小人,廣大深遠的佛法,當為其何而捨身命耶?賢與不肖,共不應煩於進退者。



須靜思之,正法不流布於世時,縱令欲為正法而拋捨身命者,亦不適逢也。當願適逢正法之而今我等,適逢正法而不拋捨身命之我等者,當慚愧!可恥者,可恥如是之道理也。然則,欲報謝祖師之大恩,乃一日之行持也。切莫顧及自己之身命。較禽獸亦愚之恩愛,切莫惜而不捨。即令愛惜,亦不可為長年之友。塵垢家門,切莫依留;即令依留,終非幽棲。昔佛祖之賢,皆拋捨七寶千子,速棄玉殿朱樓。見如涕唾,視如糞土。此等皆為古來佛祖報謝古來佛祖之知恩報恩之儀也。病雀尚不忘恩,能有三府之環善有報謝。窮龜尚不忘恩,餘不之印善有報謝。可悲!雖為人面,比之畜類亦愚劣。

須靜靜思慮,正法不流布於世時,縱令欲為正法而拋捨身命的,亦不適逢時節。當願適逢正法的而今我等,適逢正法而不拋捨身命的我等者,當慚愧!可恥的,是可恥如是的道理。然而,欲報謝祖師的大恩,乃是一日的行持。切莫顧及自己的身命。較禽獸亦愚的恩愛,切莫惜而不捨。即令愛惜,亦不可當為長年的友人。塵垢家門,切莫依留;即令依留,終非幽棲。昔佛祖的賢者,皆拋捨七寶千子,速棄玉殿朱樓。見之如涕唾,視如糞土。此等皆為古來佛祖報謝古來佛祖的知恩報恩的行儀。病雀尚不忘恩,能有三府的環善有報謝(見《蒙求》卷中『楊寶黃雀』)。窮龜尚不忘恩,餘不之印善有報謝(見《蒙求》卷下『孔愉放龜』)。可悲!雖為人面,比之畜類亦愚劣。



而今之見聞佛法,乃佛祖面面行持而來之慈恩也。佛祖若不單傳,奈何至今日耶?一句之恩尚須報謝,一法之恩尚須報謝。況乎正法眼藏之無上之大法,焉能不報謝之?須願一日拋捨無量恒河沙身命。為法拋捨身命之遺骸,世世之我等,還須禮拜供養。為諸天龍鬼神之所共恭敬尊重、守護讚歎也。道理其必然故。

而今日的見聞佛法,乃佛祖面面行持而來的慈恩。佛祖若不單傳,奈何至今日呢?一句法語的恩賜尚須報謝,一項法門的恩教尚須報謝。況乎正法眼藏的無上的大法,焉能不報謝的?須願一日拋捨無量恒河沙身命(見《摩訶止觀》卷一)。為法拋捨身命的遺骸,世世的我等,還須禮拜供養。為諸天龍鬼神的所共恭敬尊重、守護讚歎。道理其必然故。



西天竺國,賣髑髏買髑髏之法,久來風聞;此即尊重聞法人之髑髏形骸之功德多也。今不為道而拋捨身命,則聞法功德不至。如不顧身命而聞法,則其聞法成熟也。此髑髏者,當尊重也。今我等不為道拋捨髑髏,他日所曬而棄於野外,誰禮拜之?誰買賣之?今日之精魂,卻可恨矣!有鬼打先骨,有天禮先骨。念徒化為塵土之時,則無今日之愛惜,唯有日後之憐憫。催人淚下者,當如見人淚也。以徒化為塵土而為人所厭嫌之髑髏,須能幸於行持佛之正法。

西天竺國,賣髑髏買髑髏的法門,久來風聞;此即尊重聞法人的髑髏形骸的功德多(見《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今不為道而拋捨身命,則聞法功德不到。如不顧身命而聞法,則其聞法功夫成熟。有這聞法功夫的髑髏,當尊重。今日我等不為道拋捨髑髏,他日所曬而棄於野外,誰禮拜啊?誰買賣啊?今日的精魂,卻可飲恨呢!有鬼打先骨,有天禮先骨(天尊說阿育王譬喻經》紀載:有鬼因生前造惡業,死後鞭打自己骨骸。有天道人則是禮拜自己骨骸)。念徒化為塵土的時節,則無今日的愛惜,唯有日後的憐憫。催人淚下的,當如見人淚下。以徒化為塵土而為人所厭嫌的髑髏,須能幸於行持佛的正法。



是故,莫畏寒苦,寒苦尚不破人,寒苦尚不破道。但須畏不修,不修乃破人、破道。莫畏暑熱,暑熱尚不破人,不破道。不修能破人、破道,受麥取蕨者,道俗之勝髑也。不可求血覓乳而效仿鬼畜。正當行持之一日者,是諸佛之行履也。

所以,莫畏寒苦,寒苦尚不破害人,寒苦尚不破害道。但須畏不修行,不修行乃是破人、破道。莫畏暑熱,暑熱尚不破人,不破道。不修行能破人、破道,為法修行而輕忽飲食(受麥取蕨)的,道俗的典範。不可為飲食如求血覓乳而效仿鬼畜。正當行持(識心依他緣起的一元運作)的一日,則是諸佛的行履啊。



真丹第二祖大祖正宗普覺大師者,為鬼神共餉慕、道俗同尊重之高德之祖也,曠達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覽群書。國之所稀,人之難逢,法高德重故。神物倏見,語祖曰:「將欲受果,何滯此耶?大道匪遠,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其師洛陽龍門香山寶靜禪師欲治之,時空中有聲曰:“此乃換骨,非常痛也。”祖遂以見神事白于師,師視其頂骨如五峰秀出矣,乃曰:“如相吉祥,當有所證。神令汝南者,斯則少林寺達磨大士,必汝之師也”。

中國第二祖大祖正宗普覺大師,為鬼神共餉慕、道俗同尊重的高德祖師,曠達的人士。久居伊水與洛水間,博覽群書。是國之所稀,人之難逢,法高德重故。神物倏見,告訴二祖普覺大師說:「將欲受果,何滯此耶?大道匪遠,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其師洛陽龍門香山寶靜禪師欲治之,時空中有聲說:「此乃換骨,非常痛也。」二祖普覺大師遂以見神物的事秉白於師,師視其頂骨如五峰秀出,乃說:「如相吉祥,當有所證。神令汝南者,斯則少林寺達磨大士,必汝之師也」。



聞此教後,祖則參少峰室。神者,即自久遠修道之守護神也。當時,乃窮臘寒天也,曰十二月初九夜也。天雖不成大雨雪,然深山高峰之冬夜,思之則非人物可立地於窗前也。竹節猶破,可畏之時節也。然大雪匝地,埋山沒峰;破雪求道,為幾險難!雖終到祖室,然不許入室,如不顧眄。是夜,不睡,不坐,無息。豎立不動而遲翌日,然夜雪如無情,稍積而埋腰間。落淚滴滴如灑,見淚又重淚,顧身復顧身。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餓,布發淹泥,投崖飼虎。故尚若此,我又何人?”如是思之,志氣彌高,彌有勵志。今云之“古尚若此,我又何人”。晚進亦不可忘之。且有忘時,即有永劫之沉溺也。如是自惟,則唯求法求道之志氣重重也。因不以澡雪之操為操,故當然耳。遲明之夜之消息,測之而肝膽如碎,唯身毛寒怕也。

二祖普覺大師聞此教後,則去參少峰室少林寺。這『神物』,即是自久遠修道的守護神。當時,乃是歲末寒天,曰子是十二月初九夜。天雖不成大雨雪,然深山高峰的冬夜,想到則非人物可立地於窗前。是竹節猶破,的可畏時節。然大雪匝地,埋山沒峰;破雪求道,為幾險難!雖終到初祖禪室,然不許入室,如不顧眄。是夜,不睡,不坐,無休息。豎立不動而遲至翌日,然夜雪如無情,稍積而埋腰間。落淚滴滴如灑,見淚又重淚,顧身復顧身。自思惟:「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餓,布發淹泥,投崖飼虎。故尚若此,我又何人?」如是思之,志氣彌高,彌有勵志。今日所說的「古尚若此,我又何人」。亦是晚進不可忘的。若且有忘時,即有可能永劫的沉溺。如是自思惟,則唯求法求道的志氣重重。因不以澡雪的操勞為操勞,故當然耳。遲明夜晚的消息,測之而肝膽如碎,唯有寒怕的身毛。



初祖憐之而問眛旦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聞斯,二祖悲淚汪汪,曰:“唯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于如是言,初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清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是時,二祖聞之,愈益誨勵,暗中取利刃,自斷左臂,置於師前。初祖因知二祖是為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

初祖憐惜而於天將亮時問說:「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聞此問語,二祖悲淚汪汪,說:「唯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於如是言,初祖說:「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清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是時,二祖聞之,愈益誨勵,暗中取利刃,自斷左臂,置於師前。初祖因知二祖是為法器,乃說:「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



由此而入堂。執侍八年,勤勞千萬,實是人天之大依怙也,人天之大導師也。如是之勤勞,於西天亦不聞,乃東地始有也。破顏聞古,得髓學祖。須靜觀想,設若初祖有幾千萬之西來,然二祖若不行持,則不可有今日之飽學措大。今日我等為見聞正法之徒輩,必得報謝祖恩。其報謝,餘外之法不可中,身命亦當不足,國城亦非重。國城將為他人所奪,亦讓於親子。身命則任于無常,亦任於主君,亦任於邪道。是故,舉此而擬報謝者,是當不道也。但應日日之行持,當是報謝之正道也。

二祖由此而入初祖堂奧。執侍八年,勤勞千萬,實是人天的大依怙,人天的大導師。如是的勤勞,於西天亦不聞,乃東地始有。破顏聞古,得髓學祖。須靜觀想,設若初祖有幾千萬的西來,然二祖若不行持,則不可有今日的飽學參透佛法的人。今日我等為見聞正法的徒輩,必得報謝祖恩。其報謝,餘外之法不可中,身命亦當不足,國城亦非重。國城將為他人所奪,亦讓於親子。身命則任於無常,亦任於主君,亦任於邪道。所以,舉此而擬報謝的,是當不是用說的。但應日日的行持,當是報謝的正道。



所言之道理,謂日日生命不等閒,行持不私費也。所以者何?此生命者,乃前來行持之餘慶也,行持之大恩也,須急報謝也。可悲!可恥!由佛祖行持之功德分而生成之形骸,徒為妻子奴役,任憑妻子玩弄,不惜破落!邪狂而任憑身命于名利羅刹。名利者,即一頭大賊也。重名利,則須憐憫名利。謂憐憫名利者,即當為佛祖身命,任憑于名利,令其不破也。妻子、親族可憐者,亦復如是。莫學名利是夢幻空花,須學之如眾生,不憐名利,莫令罪報聚積。參學之正眼,廣見諸法者,當如是也。

所言的道理,是說日日生命不等閒虛度,行持不私費。所以為何呢?此生命,乃是前來行持的餘慶功德,行持的大恩,須急報謝。可悲!可恥!由佛祖行持的功德分而生成的形骸,徒為妻子所奴役,任憑妻子所玩弄,不惜破落!邪狂而任憑身命於名利羅刹。『名利』,即是一頭大賊。重名利,則須憐憫名利。所謂憐憫名利的,即當為佛祖身命,任憑於名利,令其不破。妻子、親族可憐憫的,亦復如是。莫學名利是夢幻空花,須學視之如眾生,不憐惜名利,莫令罪報聚積。參學的正眼,廣見諸法的,應當如是。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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