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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

道元正法眼藏的一元思維(20) 光明


《光明》永平道元禪師



大宋國湖南長沙招賢大師上堂示眾云:“盡十方界,是沙門眼。盡十方界,是沙門家常語。盡十方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界,在自己光明裡。盡十方界,無一人不是自己。” 佛道之參學,必於勤學,不可轉疏轉遠;依之而學得光明之作家者,稀矣!

大宋國湖南長沙招賢大師上堂示眾說:「盡十方界(真如法界一元性),是沙門眼(指識性的恁麼)現成。盡十方界,是述說沙門家常語(指識性依真如法緣起的一元性)。盡十方界,是沙門的全身(指緣起法相的一元性)。盡十方界,是自己(有情識)的光明。盡十方界,在自己光明裡。盡十方界,無一人不是自己。」 佛道的參學,必於勤學,不可對這光明轉疏轉遠;依佛道而學得光明的成就者,稀少矣!



震旦國後漢之孝明皇帝,帝諱莊也,廟號曰顯宗皇帝,光武皇帝之第四子也。孝明皇帝在位之永平十年(戊辰年),摩騰迦、竺法蘭始傳佛教於漢國。於焚經台前,降伏道士邪徒,顯諸神之神力。其後,至梁武帝在位之普通年中,初祖親由西天來至南海廣州,是為正法眼藏正傳之嫡嗣也,是釋迦牟尼佛以來二十八世之法孫也。因掛錫嵩山少室峰少林室,正傳佛法於二祖大禪師,此是佛祖光明之親曾也。由此之前,不見聞佛祖光明,況乎有知自己之光明焉!雖其光明由頂顛擔來而相逢,然不參學於自己之眼睛,是故,不明光明之長短方圓,不明光明之卷舒斂放。以厭卻光明相逢故,則光明與光明轉疏轉遠也。此疏遠雖為光明,然被疏遠挂碍也。

中國後漢的孝明皇帝,帝諱莊,廟號是顯宗皇帝,光武皇帝的第四子。孝明皇帝在位的永平十年(戊辰年),摩騰迦、竺法蘭始傳佛教於漢國洛陽白馬寺。於焚經台前,降伏道士邪徒,顯諸神的神力。其後,至梁武帝在位的普通年中,初祖達摩親由西天來至南海廣州,是為正法眼藏正傳的嫡嗣,是釋迦牟尼佛以來二十八世的法孫。因掛錫嵩山少室峰少林室,正傳佛法於二祖慧可禪師,此可說是佛祖光明的親自傳承。在此之前,不知見聞佛祖(佛性識)的光明,況乎知道有自己(有情識)的光明呢!雖佛祖光明由頂顛的初祖傳來而相逢,然而學人不知道要參學於自己的眼睛,所以,不明光明(識性)的長短方圓(),不明光明的卷舒斂放()。因無知而厭卻自性光明與佛道光明的相逢,則佛道光明與自性光明轉疏轉遠。這疏遠雖仍為光明,然而光明被疏遠(指識性落入三轉識)挂碍著。



轉疏轉遠之臭皮袋者謂佛光、自己光明,皆是赤白青黃,如火光、水光,如珠光、玉光,如龍天之光,如日月之光。即便或從知識,或從經卷,而聞光明之言教,則謂如螢光,更非眼睛頂顛之參學。自漢至隋、唐、宋及而今,持如是見解之流類多。切莫學習文字之法師、禪師胡亂之說,不可聞也。

轉疏轉遠的流類(臭皮袋,指識性落入有情的三轉識)宣稱佛光、自己光明,都是赤白青黃,如火光、水光,如珠光、玉光,如龍天的光,如日月的光。而即便或從善知識,或從經卷,所聽聞光明的言教,這些言教就像所謂的螢光,更非頂顛眼睛的參學(即自以為色光才是佛光,輕視法教的光明)。自漢至隋、唐、宋及而今,持如是見解的流類很多。切莫學習文字的法師、禪師胡亂的說,不可聽聞這些說法。



謂佛祖之光明者,是盡十方界也,盡佛盡祖也,唯佛與佛也,是佛光也,是光佛也。佛祖以佛祖為光明。修證此光明而作佛、坐佛、證佛。是故有「此光照東方萬八千佛土」之道著。此是話頭光也。「此光」者,佛光也;「照東方」者,東方照也。「東方」者,非彼此之俗論,是法界之中心也,拳頭之中央也。雖挂碍東方,然光明八兩也。須參學此土有東方、他土有東方、東方有東方之宗旨。謂「萬八千」者,萬是半拳頭也,半即心也。必非十千,亦非萬萬、百萬等。謂佛土者,眼睛裡也。見聞「照東方」之語,如引度一條白練去東方,而憶想參學者,非學道也。盡十方界者,唯是東方也,云東方是盡十方界。故有盡十方界也。開演盡十方界之話頭,即是「萬八千佛土」之聞聲也。

所謂佛祖的光明(性真如的恁麼),是盡十方界(真如法界一元性),是盡佛盡祖(佛性恁麼識性的一元性),是唯佛(真如識)與佛(真如法)相契,是佛光明(佛性識現光明覺照),是光明的佛相(依真如法性顯緣起相用)。佛祖(有情白淨識)是以佛祖(佛性識)為光明。修證此光明即是作佛、坐佛、證佛。所以有「此光照東方萬八千佛土」的說法。是這話頭的光明。這「此光」,即是佛光;「照東方」,意即東方照。而「東方」(真如法界),不是方位的俗論,而是真如法界的中心,是拳頭(禪師以拳示本體之空相,即一元性的全體)的中央。雖是挂碍於東方(即法住法位),然光明八兩重(皇帝命格是八兩重,比喻是居中央極高地位)。應須參學此娑婆世界有東方、他方淨土有東方、法界有東方的意義。所謂「萬八千」,萬是無窮意,也可說是半個拳頭(指性相一如的一端),而『半』(分割本體)即是識心(因識心是依真如法緣起萬相,故是位居真如法界與緣起法界之間)。必不是在說十千,也不是萬萬、百萬等。所謂『佛土』(真如法界),是在眼睛(佛性識)裡。若見聞「照東方」的說法,應如引度一條白練去(一元性兀兀地,指緣起的恁麼)東方,然而用憶想(落入意識的二元分別)參學的,不是學佛道的。『盡十方界』,唯有東方,是說東方即是盡十方界。所以說有盡十方界。開演盡十方界的話頭,即是聽聞「萬八千佛土」的說法。



唐憲宗皇帝者,穆宗、宣宗兩皇帝之帝父也,敬宗、文宗、武宗三皇帝之祖父也。因拜請佛舍利入內供養,夜放光明,皇帝大悅。早朝之群臣皆上賀表曰:「陛下之聖德聖感也。」時有一臣,韓愈文公也,字曰退之,曾參學佛祖之席末。文公一人不上賀表。憲宗皇帝宣問:「群臣皆上賀表,卿何不上賀表?」文公奏對:「微臣曾見佛書曰:『佛光非青非白』,今底是龍神護衛光明也。」皇帝宣問:「如何是佛光?」文公無對。

唐憲宗皇帝,是穆宗、宣宗兩皇帝的帝父,也是敬宗、文宗、武宗三皇帝的祖父。因拜請佛舍利入內供養,夜放光明,皇帝大悅。早朝的群臣皆上賀表說:「這是陛下的聖德聖感表昭。」當時有一臣,韓愈文公(字退之),曾參學佛祖的末座(即俗家弟子位置)。文公一人不上賀表。憲宗皇帝宣他問:「群臣皆上賀表,卿何不上賀表?」文公奏對說:「微臣曾見佛書上說:『佛光非青非白』,今日所見的是龍神護衛光明。」皇帝宣問:「如何是佛光?」文公無法對答。



今此文公,雖是在家俗士,然有丈夫之志氣,可謂回天轉地之材。若如是參學者,是學道之初心也。不如是學者,非學道也。設使講經而令天花亂墜,然不達此道理者,即是徒勞功夫也。設若十聖三賢,若保任與文公同口之長舌時,即是發心也,修證也。

今這大臣文公,雖是在家俗士,然有堅韌的志氣,可說是有旋轉亁坤的人材。若能如是參學的,則是有學道的初衷。但不如是學的,則非學佛道的。設使講經而能令天花亂墜神通,然而不能通達這道理的,即是徒勞下功夫參學。設若是十聖三賢,若保任與文公有相同的話語時,即是發心於佛道,修證於佛道。



雖是如此,然韓文公尚有不見聞佛書之處。所謂「佛光非青黃赤白等」之云,須如何參學?「卿若有參學見青黃赤白而非佛光之力,則莫更以見佛光而為青黃赤白。」憲宗皇帝若是佛祖,當有如是之宣問也。

雖然是如此,然而韓文公尚有不知見聞佛書的地方。所謂「佛光非青黃赤白等」的說法,須如何參學呢?憲宗皇帝若是佛祖,應當有如是的宣問:「卿若有參學見聞青黃赤白非佛光的能力,則莫更以見佛光而為青黃赤白。(即有能力知道法相不是佛性,就更應該直接見到佛性法體,不要再落入分別是什麼青黃赤白法相,因為性相是一如的)」。



是故,明明之光明者,百草也。百草之光明既是根莖枝葉,花果光色,無有奪與。有五道之光明,有六道之光明。這裡是什麼處在?說光說明。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須審細參學長沙所道之「盡十方界,是光明自己」之道取也。須參學光明、自己、盡十方界也。

所以,佛性明顯的光明相,就像是百草。百草的光明展現即是根莖枝葉,花果光色,無有奪與(即指緣起法相是依真如法位緣起的不可變法則)。有五道(五識)的光明,有六道(六識)的光明。這裡是什麼處在?是說光說明(識法界的恁麼)。佛性光明現成,就像是「云何忽生山河大地」,這須審細參學長沙景岑禪師所說的「盡十方界,是光明自己」的說法。須參學光明(緣起法相)、自己(識性)、盡十方界(真如法界)的道理。



生死去來者,光明之去來也。超凡超聖者,光明之蘭朱也。作佛作祖者,光明之玄黃也。修證非無,乃光明之污染也。草木牆壁,皮肉骨髓,是光明之赤白也。煙霞水石,鳥道玄路,是光明之回環也。見聞自己之光明者,即是值佛之證驗也。盡十方界者,是自己也。是自己者,盡十方界也。不可有迴避之餘地。設若有迴避之地,即是出身之活路也。而今之髑髏七尺,即是盡十方界之形也、象也。修證佛道,盡十方界則髑髏形骸,皮肉骨髓也。

生死去來的,是光明的去來(即緣起法的生滅是依著真如法位緣起)。超凡超聖的,是光明的蘭花。作佛作祖的,光明的玄黃(天地)。修證佛道非無,乃光明的污染(落入修證兩頭)。草木牆壁,皮肉骨髓,是光明的赤白(萬相)。煙霞水石,鳥道玄路,是光明的回環(指真如法的恁麼)。見聞自己的光明的,即是值佛的證驗(即有情識的修證一如當下即是體證真如佛)。盡十方界的,即是自己。是自己的,即是盡十方界。不可有迴避的餘地(即有情識於三界,是盡界是自己,但也無法跳脫三界)。設若有迴避的地方(指有情白淨識不落入三轉識),即是出身的活路(跳脫三界)。而今日的髑髏七尺身軀,即是盡十方界所顯的形貌、長像。修證佛道時,盡十方界(真如法)則是髑髏形骸,皮肉骨髓(緣起法)顯現。



雲門山慈雲匡真大師,是自如來世尊以來三十九世之兒孫也。嗣法於雪峰真覺大師。雖是佛眾之晚進,然是祖席之英雄也。誰道取雲門山光明佛之未曾出世?有時上堂示眾云:「人人盡有光明在,看時不見暗昏昏。作麼生是諸人光明在?」眾無對。自代云:「僧堂、佛殿、廚庫、山門。」

雲門山慈雲匡真大師,是自如來世尊以來三十九世的兒孫。嗣法於雪峰真覺大師。雖是眾佛祖的晚進,然是祖師席的英雄。誰能說說未曾出世的雲門山光明佛?匡真大師有時上堂示眾說:「人人盡有光明在,看時不見暗昏昏。作麼生是諸人光明在?」眾人無法對答。匡真大師就自己說:「諸人光明就是僧堂、佛殿、廚庫、山門等種種萬相。」



今大師道之“人人盡有光明在”者,不言當于出現於後,不言往世有,不言旁觀之現成,須明聞持道取“人人盡有光明在”也。(此語是)聚百千之雲門而令同參,令其一口同音而道取者也。“人人盡有光明在”者,非雲門之自構,乃是人人之光明親自拈光為道也。謂“人人盡有光明”,渾身自是光明在也。謂光明者,人人也。拈得光明而為依報、正報。當是光明盡有人人在,光光自是人人在;人人自有人人在,光光自有光光在;有有盡有有有在,盡盡有有盡盡在。

今日匡真大師說的「人人盡有光明在」,不說是於當下、未來有,不說是過去有,不說是旁觀的現成,應須明了聽聞持受「人人盡有光明在」的說法。這句話是聚百千的雲門山人而令同參,令其一口同音而說的。這「人人盡有光明在」,不是雲門人的自我構成,乃是人人的光明親自拈光而現成的。所謂「人人盡有光明」,是渾身自是光明在。所謂佛性『光明』,即是人人的現成。人拈得佛性光明而為依報、正報(即人與光明是性相一如的)。既然是一元境(無我人眾生壽者相)的、光人一如的,所以應當是光明(緣起法相)盡有人(有情識性)在,光光(法相)自是人人(識性)在;人人自有人人(有情識是依於佛性識)在,光光(緣起法)自有光光(真如法)在;有是盡十方界的(無空間相),盡是盡三世的(無壽者相)



是故,當知人人盡有光明者,即是現成之人人也。光光者,盡有之人人也。且問雲門:“汝喚什麼為人人?喚什麼為光明?”雲門自曰:“作麼生是光明在?” 此問著者,疑殺話頭之光明也。然則,若恁麽道著,則人人、光光也。于時,“眾無對。”雖有百千之道得,然拈來“無對”而道著也。此是佛祖之正傳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也。

所以,當知人人(有情識性)盡有光明(緣起法相),即是現成的人人公案現成。『光光』,則是盡有的人人。姑且問雲門匡真大師:「你喚什麼為人人?喚什麼為光明?」雲門匡真大師自己說:「什麼是光明在呢?」 這樣的問法,疑殺『光明』這話頭(一念未生之際)。然而,若依恁麽運作來說,則是人人、光光。當時,是「眾無對」,誠然雖有百千的說法,然而拈來「無對」,而這正是說對了。因為這是佛祖的正傳的正法眼藏、涅槃妙心。



雲門自代云:“僧堂、佛殿、廚庫、山門。”今道取之“自代”者,即自代雲門,自代大眾,自代光明,自代僧堂、佛殿、廚庫。山門也?然則雲門喚什麼為僧堂、佛殿、廚庫、山門耶?不可喚大眾及人人為僧堂、佛殿、廚庫、山門。有多少僧堂、佛殿、廚庫、山門?雲門乎?七佛麼?四七也?二三耶?拳頭哉?鼻孔麼?設若僧堂、佛殿、廚庫、山門為何之佛祖,然不可免人人者,是故又非唯人人。自爾以來,有佛殿之為無佛,無佛殿之為無佛;有光佛,有無光佛。有無佛光,有有佛光。

雲門匡真大師自己說:「僧堂、佛殿、廚庫、山門」,今日說的『自代』,即自代雲門,自代大眾,自代光明,自代僧堂、佛殿、廚庫、山門?然而雲門喚什麼為僧堂、佛殿、廚庫、山門呢?法相是有差別的,不可喚大眾及人人為僧堂、佛殿、廚庫、山門。那有多少僧堂、佛殿、廚庫、山門等法相是佛性光明現成呢?雲門大師是嗎?七佛是嗎?西天二十八祖是嗎?中國六代祖師是嗎?禪師的拳頭是嗎?禪師的鼻孔是嗎?假設僧堂、佛殿、廚庫、山門為佛性光明現成,然而這些法相卻沒有人(識性)在裡面,所以佛性公案現成又不是唯有人在的法相。自佛說法以來,有佛殿(指佛性識)卻是無佛(落入有情轉識),有無佛殿(無情法)的無佛;有發光法相佛(如日月),有無發光法相佛(如山河)。有無佛光的(如無情),有有佛光的(如有情)



雪峰山真覺大師示眾云:“僧堂前與諸人相見了也。”此即雪峰通身是眼睛時也,雪峰之覰見雪峰之時節也,僧堂之相見於僧堂也。保福舉問鵝湖:“僧堂前且置,什麼處望州亭、鳥石嶺相見?” 鵝湖驟步歸方丈。保福便入僧堂。今“歸方丈”、“入僧堂”,是話頭出身也,相見底道理也,相見了也僧堂也。地藏院真應大師云:“典座入庫堂。”此話頭者,是七佛已前事也。

雪峰山真覺大師示眾說:「僧堂前與諸人相見了。(萬象相見於本源佛性真如)」此即是雪峰通身是法眼時,雪峰的覰見雪峰鼻孔(契證本來面目)的時節,僧堂的相見於僧堂(真如法界)。保福從展禪師(雪峰的法嗣)舉這公案問鵝湖智孚禪師:「僧堂前且置,望州亭、鳥石嶺相見在何處?」 鵝湖快步歸方丈室(即表示:何處不相見,但落入言語就不對)。保福便入僧堂(不追問,即表首肯)。今日的「歸方丈」、「入僧堂」,只是話頭(一念未生之際)出身(佛行威儀),相見底道理,相見了也僧堂(萬象相見於本源佛性真如,但所顯得仍是法相)地藏院真應大師說:「典座入庫堂(指識性恁麼於真如法界)。」這句話的念未生之際,是七佛(指七識)以前事了。





參考資料:

《正法眼藏》道元著,何燕生譯註,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11月。書號:ISBN 7-80123-557-6/B*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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